考虑到他与款冬的特殊关系,他原本是选择的是第二种方法。首先不说第一种的风险更大,更需要考虑的是,他并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身边也没有专业心理医生进行辅助,所以他也没有把握能保证,他待在款冬身边是让款冬脱敏,而不是更刺激款冬。
而且在他的打算中,他与款冬也没必要去进行脱敏训练,因为就算需要他一直养着款冬,他也完全可以不与款冬住在一起,所以综合考虑下来,第二种方法才是对款冬来说更加保险的方法。
但意外总是会打乱原本的计划,款冬的脚伤让他不得不再多看顾着。
不过,这几日来,他倒是也与孔老大夫谈过款冬的问题,孔老大夫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心理疾病这个概念,但也能体谅款冬的情绪,便提议,不如让款冬多与外界接触接触,让款冬心里不再只念着步故知,这样或许也能缓解款冬的心理问题。
也是刚好,款冬不必再围着村里那点事过活,步故知便与孔老大夫一拍即合,不如让款冬和孔文羽一道,鼓捣出什么东西来,做个小生意也好,一起接活干也好,总之,就是让款冬能靠自己生活下去,这般或许能比前两种方式更加有效。
这世道虽然对哥儿女子当家立户的争议颇多,但毕竟哥儿女子也需生活,也要补贴家用,所以哥儿女子在依靠父家或夫家的前提下,出面做生意的也不算少见,路边的摊铺中也有不少是哥儿女子在买卖。
孔文羽那边听闻后很是乐意,他早想靠自己做出些什么来,无奈阿爷对他并不放心,觉得他总是爱惹是生非,但现在多了个款冬,阿爷便松了口,这对他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不过,这还是得看款冬的意愿,故此事还需慢慢商议。
步故知换完干净的衣服后,便去了款冬的房中。
他这身衣服是从村里带来的,没有自己换洗过,所以还是款冬亲手洗的,上头还存有明显的皂角香。
他还记得六月中旬的季考,便拿了几本经书,在守着款冬的同时也能温书。
外头的雨还没停,只是越下越小,淅淅沥沥的,又啪嗒啪嗒地轻敲着窗。
天气也还很是燥热,竟使得漫进屋的水汽有了氤氲的氛围。
狂风渐止,柔成了一缕一缕的微风,吹动步故知的衣袖,皂角之香从袖中散发而出,丝丝细细地钻入了款冬的鼻尖。
款冬只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突然闻到了熟悉的皂角香,这是爹爹身上常有的香味,也是他长大后常用的味道,仿佛闻着身上的皂角香,就可以幻想,爹爹永远在自己身边。
他挣扎着想要醒来,越是挣扎,吸入鼻尖的皂角香便越浓,但总是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他就可以睁眼看到爹爹了。
忽然,一双温暖手,紧紧地握住了他,一声声“冬儿”“冬儿”在为他引路。
手中的暖意以及声声的呼唤,破开了遮挡在他眼前的重重黑暗。
他终于,睁开了眼。
可面前的人不是爹爹,而是,步故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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