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梁云龙拍了怕头上的泥土,摇晃着身体站起来。刚一起身,所有的听觉都回来了——羽箭地咻咻声、炮石击中城墙的轰隆声、受伤士兵的惨叫声……无不在提醒他,这是一个酷烈到极致地修罗杀场。
身体还在发飘,脚像是踩在棉花上,每走出去一步。他都想就此倒下去。再也不起来了。
梁云龙已经记不得上一次吃东西究竟在几天前。太原虽然是河东重镇。但面积并不太大。周长不过八到十里。单面城墙长度也就两里多地样子。城中街道也断。就一横一纵两条街。此城地建设主要是为了防备北方民族南下入侵。自燕云十六州落到辽人之手以后。太原直接与背面地云中接壤。已变成了大宋北方防线地第一道屏障。
因此。太原新城在建立地那一天起就作为一个军事要塞而存在。城中地商业并不发达。自然也没有什么存粮。
围城已经八个月。粮食已尽。城中牛马驴骡早被食尽。到现在。连树叶、青草和粮库里地糠皮也被人们填进了肚子。
记得刚逃进太原地那一天。作为太原城地军事长官。王禀命令梁云龙和他手下地十个骑兵把脚上地牛皮靴和骑弓都交了上去。
当时。梁云龙还很不理解。一问。才知道。牛皮靴和弓弦上地牛筋都是上好食物。是要留在最紧要关头用地。
一听到这句话。梁云龙心就一沉。虽然说他已经顺利地逃进城中。却不过是从一个死地换到另外一个死地。结局好象已经注定。
但他还是坚信,杨华和龙卫军的弟兄们会来救他的,即便是在最困难的时候。
当然,自己带来的十个游奕骑兵也同样坚信。
一进太原城,他们这队营养过剩,精力充沛的士兵就被当成精锐使用。作为总预备队,哪里出现险情,就去哪里。
连续一个多月的高强度战争,让弟兄们都累倒下了。马刀已经砍断,手上的武器有刀有枪,有大斧,甚至还有一柄铁锤。五花八门,奇形怪状。身上的漂亮的胸甲也早就贡献出去锻造羽箭和弩矢。到现在,骄傲的骑兵已经破烂得像一群乞丐。
可就这样,他们依旧在咬牙坚持。没有退路了,再说龙卫军骨子里的坚韧和自大也不允许他们倒下去。
“将军,你怎么了?”大概是发觉梁云龙身形有些飘忽,身边那个骑兵伸手过来扶在他的手上。“
“没事,饿的!。”梁云龙推了他一把,这一用力,两个人都同时摔倒在地上。
在看看四周,已经没有人能够站起来,所有的人都有气无力地瘫软在地。
“敌人进攻了,敌人进攻了!”哨兵沙哑着嗓子喊。
“要死在这里了?”梁云龙也只能苦笑了。
“呜呜!”金人的牛角号凄厉地吹响。
身边那个士兵哑哑地叹息一声:“梁将军,你说北奴的大营里有吃的吗?”
梁云龙叹息道:“当然了,他们那里囤积了足够六万人马吃一年的粮草,还有两万多头牲畜……再打上半年,那些狗东西一样活蹦乱跳,鲜活着呢……可惜啊,我们熬不到那个时候了。”
“我好恨!”那个士兵喃喃地说,“早知道当时就不进城了,死在外面也求一个痛快。这么饿着,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好好活下去,杨将军会来救我们的。”梁云龙也只能这么安慰他了。
“将军,我已经不抱希望了。”那个士兵张开嘴想哭,却只能干嚎一声。也看不到有眼泪落下。
“狗屁,混蛋,老子打死你这个懦夫!”梁云龙歪斜着身体站起来。
敌人的攻击部队还在向前推进,鹅车的轮子在地面上磨出两道长长的轨迹。
所谓鹅车,前身是一种叫“洞屋”的攻城器械,形状想一个小房间。下装四轮,上蒙铁皮和皮革,寻常弓箭和石炮对它毫无办法。起初。洞屋是用来保护步兵地。等洞屋一开到壕沟前,里面的士兵就拥而出,将手上中装满泥土的口袋往壕沟里填。
仗打到现在,太原城外的壕沟早已被填平。于是,金人就将洞屋的顶上家装了一具云梯,用来攻城。等这东西开到城墙下面,屋中地士兵就可顺着云梯爬上城头。因为这个大家伙形状像鹅。就被大家称为鹅车。
很显然。这种武器给城中宋军制造了巨大麻烦。
因此,一看到城下那辆步履蹒跚的鹅车。宋军都有些慌乱起来。
鹅车旁边还跟着密密麻麻的女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