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暴风雨,太滑稽了。”
“您觉得太滑稽,那是您太糊涂了。”
“可是,那是我信口胡诌的呀。”
“撒谎。”
“什么撒谎,那时候夫人在电车上对人太冷淡,所以我想让您大吃一惊,才……”
“您不可能糊弄我呀。安藤相信您的话,我也不能不信,我不晓得新吉君的脸长得怎么样。瞧!上次您来的时候,那里……”
夫人说着,指了指虞美人花的画。
“那里本来挂着父亲的肖像画。您回去以后,安藤马上把肖像画取了下来,有一回,他说弟弟比他长得更像父亲。后面换上的风景画嘛,是可以望见海的人家的庭院,可是庭院里有白色的长凳子。一看到那幅画,不知怎的,我总觉得那座庭院很眼熟,我好像曾经在那长凳上坐过。说不定那是新吉家的庭院呢。这是我的空想呀。我真想让您看看那幅画啊。新吉家的庭院里有用草棚围起来的花园。不知是什么缘故,满院盛开着低矮的红花,不是吗?不知是不是察觉了我这种心绪,他这回又换上虞美人花的画。这样一来,我又开始想象新吉家的庭院里开的虞美人花啦。”
“岂止是新吉的家,我连新吉本人都四年没见面啰。没想到我的胡诌竟造成了这样的局面。这是在人生倦怠的园地上绽开的幻想之花,您要再振作精神……”
“不,这是新的神秘啊!”
浅田本是新吉大学预科时代的校友。新吉自从同寄居在他家的乡下亲戚家的姑娘结婚后,就离开了家。这位姑娘不是身为哥哥的安藤的未婚妻,唯有这点是千真万确的。除此以外,还有什么事呢?浅田就不得而知了。
秋高气爽,浅田的母亲神经质地只顾打扫庭院。电灯上的老蛾翅膀的粉末飘落下来。她刚想把摆放在壁龛里的胡枝子花扔掉,实在出乎意外,夫人竟领着一个带孩子的女人前来造访。
在他的房间里,夫人从带孩子的人手里把婴儿抱了过来。婴儿裹在白绢中睡着了。
“浅田先生,我想让您看看这孩子。请您看看他的长相像不像新吉。”
“您说什么?”
他吓了一跳,望了望夫人的脸。她的脸颊略见消瘦,血色反而显得好看,眼圈周围隐约地显出了皱纹。她的视线集中落在膝上的婴儿身上。
“不是看我呀,而是请您看看这孩子。”
“夫人,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新吉了……”
“您又糊弄人……”
“哪儿的话。”
“暴风雨呀,我和刚生下的婴儿一起被赶出了家门。安藤认为我同新吉偷偷地幽会,以为我生下的是新吉的孩子。可我却连见都没有见过新吉这个人啊。不过,我觉得丈夫所说的也是真的,对吧?这个孩子真的很像新吉吧。难道我是在迷恋新吉吗?”
“绝对不像。如果您和新吉住在一起的话,那么还有可能考虑到像的问题,可是……”
“常识性的谎言,我听够啦!”话音刚落,只见夫人愈发把睁大的眼睛迫近过去。婴儿被惊醒,大声地哭起来。
“啊,好了,好了。”夫人边哄边摇晃着婴儿。她忽然非常担心,眼泪夺眶而出。
“妈妈会给你找个真正的爸爸的,你和妈妈一起去侦探爸爸好吗——浅田先生,就算我拜托您,请您帮我去新吉那儿,请马上就去!”
夫人直勾勾的视线,让他想起了某个时期的新吉。这时候,他才第一次明白了孩子和夫人都很像新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