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儿接着又说:“我们可以再派几个人隐藏在砖瓦窑附近,等这边枪声一响,再冲过去擒拿砖瓦窑里的残匪,几下里都不耽搁。”
“那让我带人去吧,飞儿哥,你们就在这里设伏!”青年团丁立功心切,霸气地跃跃欲试。
“好,你们要小心,月光里目标大,记着二百丈以外慢慢匍匐接近,打他个措手不及!不要让土匪们跑了!”飞儿叮嘱。
“好,放心吧,飞儿哥,你等着瞧好吧!”团丁带了三个人疾步如飞,很快隐没在夜色的黑幕里不见了。
李飞刀的山匪们不熟悉当地地形,所以白天先出来踩点,后晌土匪们回去在窑洞里酒足饭饱后,满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二十几个土匪在货郎客的带领下,半夜里趁着月色提着二三十杆汉阳造步枪悄悄摸向了村子。
要说偷袭,惯匪李飞刀还真不含糊,他奉行狡兔三窟的作战方略,在派出一大股土匪进村的同时,又悄悄派出一小股精锐土匪从另一处野地里奔袭,直接插向容雅谦的家里,想出奇制胜。就在大股土匪出发后,另一小股土匪也秘密奔袭出发了。
初春的干旱田野里已经没有一根高田禾,不到脚腕深处的分蘖麦苗连兔子也遮不住,土匪们走在夜光下的荒野里人影绰绰,两百米开外就能隐约看到鬼一般晃动的影子,一个埋伏在沟坎的团丁悄声惊呼:“飞儿,来了!”
队长飞儿也早就看在了眼里,他压低声音说:“大家沉住气,走近了瞄准再打。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开枪,听我枪响之后再一同开火!”
团丁们黑暗里都点点头,各自子弹上膛做好射击的准备。
村子外头伏击还没有开始的时候,村子里飞奔偷袭的五个小股土匪,已经先摸到了容雅谦家的围墙外面,借着月色可以看清那五个晃动的人影。
村子外头的战场还没有开打,直到土匪们一个个全部进入了村口必经的一个沟堑里,伏在沟沿上的飞儿才一声令下,发出了开枪的命令。一挺轻机枪发出突突突的欢快狂叫,几支冲锋枪同时嗒嗒嗒打响,土匪们做美梦想着半夜里突然偷袭西坪凹,却不料钻进了民团早就布设的口袋里,呆头呆脑的土匪们还没有进到村子里,就被一顿瞬间爆响的机枪迎头扫射,全部被打趴下曝尸在空旷的野地沟壑里了。
西坪民团团丁含辛茹苦多年秣马厉兵,夏练三伏,冬训三九,终于初出茅庐首战告捷,个个兴高采烈打扫战场,却没有发现匪首李飞刀。
这一仗,狡诈奸猾的匪首李飞刀没有亲自出马,他派出两股土匪后,自己带着几个人在砖瓦窑里继续喝酒等待消息。听到西坪凹方向机枪声猛然剧烈响起就知道大事不好,刚慌忙拔腿冲出窑洞外,就见月光下野地里已经冲过来几个人又是一顿机枪、冲锋枪猛烈扫射,打得李飞刀连滚带爬,他凭着一身功夫才又独自逃脱捡回一条性命,再次狼狈亡命而去。
土匪的目的是声东击西,几个悄悄奔袭的土匪没有走大道,也没有走小道,而是从事先摸选好的悬崖土壁上溜下来,鬼鬼祟祟地摸着小巷接近容雅谦家的围墙。
土匪们到了容雅谦家跟前,领头的土匪打个翻进去的手势,几个土匪马上聚拢搭人梯,打算翻墙闯进去。这时,只听身后夜空里大树上有几只乌鸦突然扑棱着翅膀呱呱叫着飞了起来,土匪们惊得刚回头察看,随之他们头顶上猛然“嘣……嘣……嘣……”几声爆响,几个土匪还没有明白过来,就仰面朝天应声栽倒滚落在地上,大树上立即跳下来几个团丁,迅速挥刀把土匪一个个都灭了,土匪们连声儿也没有来得及出,就全部下了阴曹地府。
原来,容雅谦家里,涵雁已经把全家人都集中到了上房屋里,腾空了东西南三个厢房,他同狗剩闩紧房门,拿着枪守候在上房门口准备打土匪的伏击。围墙外边的大树上也已经暗中埋伏了几个团丁,为的就是不惊动村民和惊跑村口的另一股土匪。
这都是飞儿事先盘算布好的局!他觉得自己家里没有危险,土匪的袭击目标一定会是四爸家里,土匪的袭击也一定是对着三哥剿匪来寻仇的,就悄悄派人做了埋伏,专等土匪们前来上钩。
那么,容府小孙女媛媛惨遭绑架就有点儿奇怪了。这就得说惯匪李飞刀一波三折的智勇和狡诈了。李飞刀完全没有料到,西坪凹的民团竟然有两挺轻机枪、十几支冲锋枪,而且团丁个个训练有素,武艺高强,都有野战特战的能力,战斗力比国军一个连队的还要威猛!
凶野惯了的恶匪们哪里知道,这就是容涵齐为了防范土匪报复寻仇,专门让四弟飞儿给土匪早就预备好的一份“大餐”。
这次土匪偷袭再次受挫,李飞刀在阵痛中吸取了教训,觉得人多反而更容易暴露行踪,在装备精良全副武装的民团面前就是送死。所以,他寻思着自己出其不意地单独袭击,也许更容易得手些,就又再次上演了一出戏。
这天夜里,黑娃睡得正沉,一支冰冷的枪口指在了他的头颅上:“说,我们偷袭的消息,是不是你透露出去的?”
黑娃迷糊中猛然一惊,看见眼前黑洞洞的枪口,慌忙哆嗦着说:“飞爷,打死我也不敢哩!你可不能冤枉我呀!”
“那么,民团是怎么知道的哩?啊?不老实,我现在就送你狗日的下地狱见阎王去!”李飞刀低沉着声恶狠狠地说,手枪依然抵着黑娃的脑袋不放松。
“哎哟,我怎么知道哩,你们白天来了那么多踩点的,兴许是让民团团丁们发现了哩!”黑娃哭丧着脸辩解着说:“飞爷,我去报信,那不就是告诉人家,我是你的同伙了嘛!”黑娃狡诈地察言观色,试图撇脱自己。
李飞刀凝神皱眉想了想也是,黑娃这货还不至于这么傻,跑出去出卖自己。他就把枪收起来说:“我先饶了你这条狗命,把脑袋先寄存在你的脖子上喘气。快说,村子里怎么会有机枪和冲锋枪哩?难道是容涵齐带着亲兵回来了吗?”
黑娃见李飞刀松口,心里就不怕了,连忙说道:“不是的,容团长没有回来。但他早就防备着土匪来袭扰哩,给团丁们配备了快抢和机枪,就等着土匪们来送死哩!”
黑娃还没睡清醒,就随口答了一句。啪的一声响,黑娃说漏了嘴,被李飞刀抬手打了一个清脆的耳光,当时就打傻了。
“说,容涵齐家里有多少条枪?”李飞刀又持枪逼问。“一长一短就两支枪!”黑娃惊慌地嗫嚅着说。“啥人拿着枪哩?”李飞刀喝问。“涵雁一支盒子炮,狗剩一支长枪。”黑娃胆怯地照实说,目光游移偷眼看李飞刀的脸色。“家里有团丁防守吗?”李飞刀又逼问。“没有!”黑娃老老实实地说。
李飞刀听了,恶狠狠地扬起手枪枪托,只一下,黑娃的脑袋就耷拉着歪向枕头一边,昏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