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去捆齐钰的脚步声已然远了,是暗卫长亲自带人去的。
一个时辰后,齐钰被拎来了,他一脸惨白,跌跌撞撞地进了厢房,入鼻处全是血腥和药味儿,他一阵头晕目眩,拖着发软的腿,一步一步地朝着榻上走去。
魏姝浑身上下包得跟粽子一般,脸尤其是可怕,涂满了草药,整个人如同死去一般。
“姝儿……”齐钰踉跄着,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他感觉天都塌了,这怎么可能是魏姝?
魏姝活蹦乱跳的,她回西泠去了!这不可能是魏姝!
他抬起头,嘴角牵了牵,喉咙干哑地颤了几下,挤出颤抖破碎的声音:“不是她,你们认错了……”
“正是郡主。”裴琰站在门口,看着他说道:“你去看看她吧。”
齐钰双眼里一片茫然,他就这样看着齐钰,一动不动地坐着。
白简抱着新捣好的药进来,扫了一眼齐钰,不耐烦地赶人道:“闪开,我要换药了。”
齐钰猛地一个激灵,手脚并用地爬到榻前,一把抓住了魏姝的手,号啕大哭起来:“是我对不住你,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你若是早早走了,断不会遇到这样的祸事。”
他真的好喜欢魏姝啊!
可他不敢和魏姝在一起,他怕齐家一朝兵败,父亲和二哥会对魏姝父女下手。那日父亲来找他,让他跟着去白潭城,他不肯去,于是亲眼见了父亲的手段,父亲把一直服侍他的小厮活活撕掉四肢,剜去眼珠,剖出心脏……父亲警告他,若不去白潭城,那便好好呆在齐府,更不得寻死,否则父亲就要这样杀掉母亲,杀掉姝儿,杀掉他身边所有的人。
齐钰也不懂,为什么父亲突然变成了一个恶鬼,他眼里全是凶恶的光,袍子垂在血泊里,一手捏碎了小厮的心脏。
齐钰崩溃了,他每晚闭上眼睛都能看到父亲这样去杀害母亲,杀害魏姝,他已经很久不敢合眼了……
可他明明好好地呆在房间里,为什么父亲还是对姝儿下手了?
“姝儿。”他把脸埋在魏姝的手心,哭得肝肠寸断。
他恨不得现在马上去杀了那只恶鬼!
“你哭得太大声了,我听不到她的呼吸声。”白简拎着他的后领,把他拖开了一些。
齐钰手脚并用地往旁边爬开了一些,但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白简的手。
“她的脸需要移皮。”白简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语气平静地说道:“但她失血过多,不易取皮。”
齐钰想也未想,手忙脚乱地扒开衣服,急声道:“取我的。”
剥了全身的皮都行。
白简眸子撩了撩,低声道:“是身好皮,白皙滑嫩。”
他转过身来,上上下下打量齐钰一眼,低声道:“去沐浴,每寸皮都洗干净。”
齐钰站起来,抬袖抹了把脸,跌跌撞撞就往外走。
那温润和气的小郡王,和女子说话就会脸红的小郡王,此时狼狈不堪,像条茫然无措的小狗,瞪大了全是泪的眼睛,怔怔地打量起了四周。
他不知道可以去哪里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