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是他们悲观消极。
科研工作者其实不怕悲观,更不怕消极,问题再大,努力攻克就是,但他们最怕的是没有方向,也找不到道路。
而现在他们所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没路了!
目前所研究的方向已经走到了尽头,想要有更大的突破,就需要找到一条新的道路。
可这就回到了原来的问题上。
路,到底该怎么找?又要从何处去找?
“基于当前的情况,大家都说说吧。”刘建为主持着会议,让大家畅所欲言。
这都是惯例了,因此众人都收拾心情,将准备好的问题和意见纷纷汇报,最终汇总到刘建为这里,而后经过大家讨论,决定哪些调整是可行的,哪些是需要否定的。
等探究过去,刘建为看向了陈怀楚:“陈研究员,你那边有什么要说的?”
闻言,陈怀楚正想要说话,桌上的王教授忽然问道:“陈研究员,我记得你这两年一直在探寻可控核聚变的新方案,现在有想法吗?”
“有了一些想法,但很不成熟,还在完善中。”陈怀楚说道。
“最大的难点是什么?”刘建为饶有兴趣的问道。
“材料、湍流和模型。”陈怀楚苦笑一声:“还是老生常谈的问题。”
刘建为叹息一声。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材料、湍流和模型,就是他们所面临的最大难题,实在没法解决。
“那你继续先研究着吧。”刘建为摆了摆手,又看向其他人:“谁还有什么其他想法吗?”
众人都不说话了,刘建为正想宣布散会,却又看到陈怀楚忽然举起了手,满脸郑重地说道:“刘教授,我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该讲?”
刘建为下意识就要让陈怀楚讲出来,可想了想陈怀楚平日稳重的作风,如今却忽然说出这番话,顿时觉得有些不同寻常,想了想,便道:“这样,等会后你来找我,咱俩先聊聊……大家先散会吧。”
众人都点头出去,不过走之前,却都忍不住看了一眼陈怀楚。
他们都很好奇陈怀楚的想法,可惜刘建为院士不让他们旁听。
等到众人都走后,刘建为带他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水,两人这才坐在沙发上。
“说罢,你到底想搞个什么大动静出来。”刘建为笑呵呵的说道。
“刘教授怎么就知道我想搞个大动静?”陈怀楚笑问道。
“我还不知道你?”刘建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道:“以你的性子,平时提意见只会做出细微调整,有了方案也只是前期不声不响,等到成熟了才拿出来,今天忽然在会上说话那么谨慎,肯定是连你都觉得事情太大……要是我连这都猜不出来,还怎么当你的负责人?!”
陈怀楚也笑了,他说道:“我这个想法确实有些大,甚至称得上异想天开——建造一个新的实验装置!”
噗!
正在喝茶的刘建为忽然将口中的茶水喷出来,他一边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和桌子,一边震惊的看着陈怀楚:“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但我认为这是必须要做的。”陈怀楚郑重地说道。
见状,刘建为也是收起了表情,皱眉道:“你已经有了成熟的方案?”
“暂时还没有,只是我在做新方向探索的时候,无论从哪个方向出发,最终都会受限于条件使得结果并不圆满,最初我还想努力重新探索,可这两年下来,我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以现在的全超导托卡马克核聚变实验装置,已经无法适应我们接下来的实验进度了,或者说在数年后就将无法适应。”
“我们必须要建造一个新的,更大的实验装置,如果是实验聚变反应堆就更好了。”
“这不是我的异想天开,而是我在做模型框架时得出的结论——教授,你也知道我这两年的研究方向是什么,也知道我的研究陷入了停滞,最大的问题就是现有的EAST局限性太大。”
“我所做的研究,是在托卡马克装置的基础上专门应对湍流问题,这可以很好的规避湍流带来的影响,因为不需要解决湍流,只需要托卡马克装置内的湍流,这足以将我们的研究难度下降好几个档次。”
“现在的EAST虽然能调整,但终究可腾挪的地方太小了,只能局部调整而无法彻底大改,很多地方非常受限。”
“与其于此,倒不如重新建一座。”
“一座基于新模型,新框架,只需要应对环形全超导托卡马克装置内所出现的湍流效应的新聚变反应堆!”陈怀楚望着刘建为,掷地有声的说道:“这或许,能够为我们打开新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