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面无表情听着底下诸人的汇报,心里非常期待六部舌战州府这出年度大戏敲锣上演。
各州府大臣解答完六部关于今年的结算问题之后,六部舌战州府大戏正要开场的时候,太和殿大门外传来一声嘶哑的“报”,拖长的声调,让在场的大臣们的心里一阵咯噔。
大朝会的时候能从太和殿门外进来的信使,一般就是八百里加急的信使。
八百里加急传信一般都用来传递紧急军情。这次八百里加急又是为什么?是漠北契丹来犯还是肃慎鲜卑来攻打,还是北魏、南唐、西蜀三国联军兵临城下?
朝中大臣的心被高高悬起。
皇帝陛下也皱皱眉。
那八百里加急的哨兵衣服上的血迹未干,脸上泥污糊面,他进来之后朝臣自发给他让出一条道,他跪在大殿中间道:“陛下!汝南暴动!暴民杀了汝南太守将他的头颅高悬在汝南城门,烧杀抢掠一路北上,连破三城!但凡其所到之处,杀官开仓抢劫富户,封地汝南的成安王被杀!”
哨兵说完,陛下惊地站起来,道:“这些目无国法的暴民,竟然敢杀朝廷命官!实在是可恶至极!”
转而又一想,更可恶的是汝南太守,这么大的灾情,他竟然隐瞒不报,致使酿成兵祸,实在是可恶至极!!!真是可惜他被杀了!
陛下的眼神沉沉地扫过下面的大臣,寒声道:“汝南官员何在?”这次汝南上报有水灾,太守坐镇汝南主持赈灾,没有参加大朝会,派了他手下的主簿来参加大朝会。
一人噤若寒蝉,跪倒在地,不住求饶,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梁元帝不看也不听,道:“来人,拉出去!!午门腰斩!!!”
汝南主簿抖如糠筛,将头磕地咚咚响,道:“陛下,臣冤枉,臣冤枉,这都是太守的主意,臣不过是依照他的命令办事!”
梁元帝面无表情道:“既然你心里只遵从太守大人的命令,那你就早些下去给他作伴吧。”
陛下一席话说完,侍卫就将汝南主簿拉走了,杀了一个人撒气之后,陛下的心情才稍稍缓和平静下来。
兵部尚书上前道:“陛下,现在必须马上出兵,汝南离京城不过半月的距离,暴民现在势如破竹,如不遏制,任其发展,恐怕会成大祸!”
陛下沉吟道:“命晋王为大将军,着其领兵平定暴动。”
陛下说完之后,中书令上前道:“陛下,此举不妥。”
梁元帝冷眼看着这个在他不高兴的时候触霉头的人,寒声道:“爱卿,有何不妥?”
中书令道:“晋王以侍疾留在宫中,侍奉太后。如今太后病体未见好转就让晋王挂帅,恐惹朝野非议。”
陛下冷冷道:“现在不派遣晋王出去,难道让朕的御林军统帅周洪挂帅吗?”
中书令赶忙道:“周洪将军护卫王城,自然是万万不能调动的。且暴民不过一群乌合之众,怎配劳动周洪大将军大驾。依臣看,暴民虽不过一群乌合之众,但到底是民众,且其情可悯,单纯派兵镇压,朝野难免落下陛下苛待百姓的名头。臣以为应该以招安为主,以镇压为辅助。暴动的根源还是汝南水患为除,安抚灾民,拯救其于水火才能根治暴乱。”
陛下脸色缓和下来,道:“爱卿可有合适的人选。”
中书令道:“太子殿下。”
中书令一席话说完,四座皆惊,但朝中的官员都是老狐狸了,心里虽说有诸多考量,但终究只是和相熟的官员对了个眼色。
陛下道:“太子?”
中书令道:“是,太子殿下。”
中书令一提到太子殿下的名字,太子殿下心下也有些惊讶,不免多看了这位素未蒙面的中书令一眼。
中书令面上波澜不惊,不卑不亢,连一个眼神都没有丢给打量他的太子
他直视着陛下,陛下与中书令君臣十余载,君臣之间已有默契,他知道中书令这样推荐自然是有他的理由,于是便道:“现在罢朝半个时辰,诸位爱卿先去用餐,今日朕命御膳房为大家准备了餐食,半个时辰之后,继续上朝。”
说着,他就进去了,李忠跟在陛下身边已经十余载,陛下不用说,他自然也知道陛下用意何在,于是命人将中书令带进政事堂。
太子殿下看着中书令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中书令大人是敌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