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因昨日是中秋夜,许多人讲究阖家团圆,出行人数不如今日多,是以今日定昆池畔人潮汹涌更胜昨日,几乎是摩肩接踵。
要不是望月阁为贵人们的车马单辟了一条道路,只怕薛和沾和果儿要被堵在路上,挤都挤不进去。
待他们登上望月阁时,果然见到武昉坐在昨日的“最佳观赏位”上,只是今日面前没有摆着笔墨,衣着也较昨日素净不少,雪青色襦裙配同色法门寺披衫,发鬓上只单独簪了一朵时令粉菊,清雅中透着一股淡淡忧郁,却别有一番意韵。
见到果儿和薛和沾,她淡笼愁绪的眉心终于舒展,笑着起身招呼二人:“阿兄,果儿阿姊,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武昉说着,命人在自己身边放上两只蒲团:“快来,坐这里!”
薛和沾和果儿从善如流坐了下来,因武昉要与果儿坐一起,最后竟是让果儿坐在了中间的位置,薛和沾与武昉一左一右坐在她身边。
望月阁的侍女们认出果儿是昨日演出的幻师,见她如此坦然地坐了上席,一时有些面面相觑,都在心中好奇这幻师难道另有身份?
我朝崇尚幻术,虽市井幻师多出身不显,但也有少数世家贵族子弟放弃仕途潜心幻术的,只是她们只听说过贵族公子做幻师的,倒没听过谁家娘子也做了幻师的。
“许是先做了坤道,然后又做了幻师?”
一个年纪小的侍女憋不住话,忍不住低声跟身边的小姊妹八卦起来。
另一个小侍女点点头:“也有可能,贵族娘子不愿嫁人出家做坤道的不少。”
薛和沾和果儿都是耳力极佳之人,听见两个小侍女的议论,果儿一时有些尴尬,看向武昉:“阿昉,我与你换个位置吧?”
薛和也看向武昉:“阿昉,这是公主特意给你留的位置,你当坐上席。”
武昉不满地撇撇嘴:“阿兄自领了官职后,越发像我阿耶了。字字不离规矩,句句都是公主如何如何。”
但话虽这么说,她到底还是起身与果儿换了位置,只是坐下之后,她还是不满地用膝盖怼了身旁的薛和沾一下才肯罢休。
薛和沾唇角浮起一个无奈的笑,并不与她计较,反而问道:“今日你改主意来幻术大会,是舅父的要求?”
武昉嘟起嘴:“可不是嘛,我本来准备了席面,要好好招待果儿阿姊的。谁知道公主突然派人来接我,阿耶无论如何都要让我来幻术大会,说什么不可拂了公主的面子。”
果儿闻言看向薛和沾,二人视线相交片刻,薛和沾立刻读懂了果儿眼中对新安王隐隐的怀疑。
但他却不动声色地冲果儿摇了摇头。
果儿蹙眉不语,她不知薛和沾对新安王的信任是源自亲情,还是理智的判断,但暂时她还是愿意相信薛和沾。
“阿姊快看,是控水术!”
这时场上又上场了一个幻师,表演的是十分罕见的控水术,且一上场就径直下了定昆池。
引起场中一片喝彩,果儿与薛和沾也顺着武昉的手指看去,只见那幻师如蛟龙入海,在定昆池中搅弄出一个足有马车大的漩涡,漩涡中隐隐可见明珠般的光华若隐若现,场面十分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