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洪终于还是爆发了,勉强能自救的两个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急于爬上树躲避的南方古猿被淹没,被冲走。倪仲想去救,可无奈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根本想不出任何能救下哪怕一只古猿的办法。
大自然仿佛在向这两名从未来打破时间闯入的不速之客展示自己的绝对霸主地位,仿佛在告诫每一个生命,它既能孕育出世间万物,也能毁灭世间万物。
混杂在山洪咆哮的怒吼中,是南方古猿凄厉的喊叫,十分简单的几个音节比什么都要刺耳。倪仲在发抖,倒不是因为拍打在身上的雨水有多冷,也不是因为努力抱着树干的双手已经精疲力竭。
“没事了,洪水很快就会过去。”从外面紧紧抱着树枝将倪仲护在怀里的时寻光轻声安慰他,“很快就过去了。”
这个很快,直到早上才来临。
暴雨终于弱下去,洪水稍稍退了些许。勉强能脚尖落地的时寻光松开树干时才发现自己的两只手臂已经僵硬得无法动弹,缓了片刻才终于好些。倪仲还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久久没动,时寻光以为他也是肌肉僵了,可当他掰开倪仲的手臂将他转过来,才发现倪仲哭过。
生命究竟是什么?即使身为生物学家,倪仲也并不明白究竟该怎么去定义生命这个词,直到时寻光死去,他才渐渐有了模糊概念。而昨晚的山洪,让他彻底明白生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并非简单的生死就能概括全部,并非复杂的进化繁衍才能概括全部。
生命,就是有和无。
“倪仲?”时寻光试着叫了他一声。
倪仲没回应,仍然呆呆的,直到隐约之间传来一阵动物微弱的叫声才将他拉回现实。他猛然抬头四处张望,不顾时寻光的反对解开腰间的锁扣逆水往前走。
“你瞎转悠什么?”时寻光被他弄得有些火气。
“我听见古猿的叫声了。”
“那也不能冒然跑过去啊,倪仲你等等。”
远处的树杈上躺着一只很小的南方古猿,看起来也不过像是个人类婴儿般的大小。事到如今已经无法得知小小的它,刚出生不久的它,是如何在山洪中爬到了树上并且活下来的了。
倪仲将它从树上抱下来,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失去父母庇护孤身在世上,与已经建立文明社会的人类不同,这只南方古猿很难活下去。
“我想带它回去。”
时寻光有些没反应过来:“回哪儿?”
倪仲紧紧抱着它,并不是在征求时寻光的意见:“未来。”
“你在跟我开玩笑?”
“你不想要个孩子?”
时寻光被倪仲认真的模样给逗笑了:“我再想要孩子也不能要个浑身长毛的古猿吧。而且你把它带回去,不出一天,全世界都得陷入混乱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