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璲这会还不知常惠手里的羊皮上写的是什么,见常惠对姑瞀楼客气,脸上就带着笑说:“王子不要心急。请坐下叙话。”
“既然王子千里迢迢奔袭敦煌,必然人困力乏,修养一下,也是要得。”
“不知,屠耆单于一切可好啊?”
在匈奴的几个单于中,姑瞀楼的父亲屠耆单于对大汉国的态度是亲密的,因此陈璲脸上就带着微笑,嘴上就客套。
姑瞀楼咬了一下牙,长叹一口气说:“我父王,已经归天了。”
陈璲一听就“啊”了一声:“怎么?屠耆单于已经不在了?”
虽然猜测到了匈奴必然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这个消息仍是有些出乎苟参的意料,他就看着常惠。
常惠说:“按着这信的内容,屠耆单于确实已经不在人世。”
“这羊皮里的内容,是屠耆单于临终时所留下的绝笔。”
常惠瞧了姑瞀楼一眼:“还是坐下说话,请。”
姑瞀楼其实心急如焚,但是看到常惠坚持,就坐下说:“事态紧急,我长话短说。”
“这几年匈奴一直很乱,大家伙都过不好日子,为了大草原的安稳,为了人人能平安度日,我王屠耆单于连年征讨,终于就要成功将匈奴部族联合在一起了。”
“可是还剩下呼韩邪和车犁两个宵小之辈。”
“因为车犁距离我们最近,我王于是亲率四万大军征讨车犁,要和车犁决一死战。”
姑瞀楼说着声音就大了起来:“车犁那笨蛋哪里是我们伟大的屠耆部族对手!就在车犁即将战败的时候,那个卑鄙小人呼韩邪从背后偷袭了我们,我部族死伤了有几万余人。”
“本来我们能够将车犁部族一举歼灭的,可是因为呼韩邪和车犁前后加攻,我们就功败垂成。”
“车犁不敢和我们硬碰硬,向荒漠西北的方向撤退,呼韩邪也急忙收兵。”
苟参不知道这个姑瞀楼的话里有没有虚构和夸大的成分,不过看起来屠耆单于的死绝对是和呼韩邪有关系,因为听姑瞀楼的言下之意,这个呼韩邪好像为人比较阴险。
屠耆单于应该也不是一个简单的货色,只可惜,到现在苟参还没有发现这个姑瞀楼继承了他父亲的什么优良基因。
车犁和呼韩邪比较,呼韩邪更有成为单于庭的屠耆对手的潜质。
“呼韩邪卑鄙无耻,既然敢做,就应当敢为,车犁往西边逃得没影了,我父王领兵六万,要去教训这个心思歹毒不敢和人正面决斗的小人!”
“谁知这时,草原忽然经历了一股寒流,我部族的六万多控弦勇士竟然在出征路上被暴风雪冻死大半……本来已经逃跑的呼韩邪在这时反过来将我们包围了。”
“他只围困我们,却不动手,结果,我们大部分人因为没有吃的,就被饿死……”
姑瞀楼说着眼睛带泪,语音哽咽。
匈奴是游牧民族,走到哪里就吃住到哪里,完全是靠天生息。草原忽然有了暴风雪,草被冻死,放牧的牛羊就没有粮食,匈奴人就会遭到致命打击。
从见到这个姑瞀楼开始。苟参就觉得他是一个热血、性子直。但是头脑也相对比较简单的人物。
不然,那些追杀姑瞀楼的人不会利用他手下的性命来引诱已经脱离危险的姑瞀楼重新回去和人数众多的对手死战。
用姑瞀楼的话说。他“千里迢迢”的从匈奴草原来到敦煌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面见大汉皇帝。
既然手下已经有必死之心来成全他完成任务,可是姑瞀楼头脑发热的重新拐回去御敌,等于放弃了执行任务,这样让手下的死变得丝毫没有意义。
如果不是苟参和陈汤碰巧在那里等待海市蜃楼的话。姑瞀楼估计这会已经被抓了,或者已经和他的老子一样死翘翘了,功败垂成。
“呼韩邪最后给我们一个选择,就是可以放我们王庭部族勇士一条生路,但条件是要我父王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