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徐策要杀的不是少陵,可不管是谁,都是无辜的生命。
那些人中,还有父亲的好友,张伯父伯父……是谁都不行。
听到这个消息时,各种滋味漫溢心头,硬撑着的坚强,在他到来的瞬间,全数瓦解。
她眼睛一烫,已有泪水掉下来:“你答应过我的,为什么?”
徐策脸色忽然淡了下去,“你知道了?”
她泪眼婆娑,梨花带雨,看得徐策心一沉。
眼泪一直是女人最好的武器,会让男人烦,也会让男人心软。
“事我干了,违背了对你的承诺,任打任罚。”
徐策拿拇指拭去她眼下的水泽,柔声道,“对不起啊,祖宗。”
他收起锋芒,言行温驯的哄她。
对这个女孩的感情很奇妙,琢磨不透究竟是怎么。
最初是想用来威胁少陵,后来误打误撞把她给睡了。
他要承担起该负的责任,将她留在身边,好好待她。
再后来,她的倔犟和固执激发了男人的征服欲。
偶尔听她说些见解时,又为她的通透明晰和仁善心感到震撼。
她像被养在金丝笼中的鸟儿,命运再不得自由。
徐策是笼子的主人,也是训鸟人。
她只能让他看着,陪在他身边,就算撞得浑身是伤,也不会放她走。
事情发展至此绝非所料。
先前的想法还是太过天真了,以为能凭几句言语就能让他动容。
可土匪就是土匪,恶霸就是恶霸,与生俱来的东西是无法去改变的——
楼凝忽觉挫败,然羞恼之外却又是另一种绝望,
她放任自己陷在漫长的沉默之中,让心头的诸种思绪慢慢沉淀。
良久,才问:“你杀的是谁?”
她的拳还躺在他的掌中,指甲依然在抠他的皮肉。
她恨他,恨他改变了自己的生活,恨他的不守信用,恨他的轻佻,恨他粗糙的皮肤、坚硬如石的肌肉、滚。烫的身子……全身上下每一处,她都恨,都厌。
他不但人丑,心也丑。
可是她除了恨着,没有任何办法,唯一能泄愤的方式,大概也只有这样掐一掐他。
黧黑的皮肤被掐的通红,徐策眉头没皱一下,依然心平气和的说:
“只要他们投降,我不会滥杀。”
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打算,不会因任何人改变。
“骗子。”楼凝扬手,再次把那碗已经脏掉的饭菜挥落。
米饭肉脯洒了一地,有几粒飘到了徐策的靴面上。
他弯下腰,很有耐心的捡起来,放回桌上。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低沉沉,偶尔有点沙哑和慵懒:“不要浪费粮食。”
“不必教育我!看不惯就杀了我——”
她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