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一定是喜欢,但她也不会拒绝,有害还是无害,她都沉默着,允许它们靠近。
有人会评价她,比如她的母亲,会用挑剔的目光看着这些不该出现的东西,但她并不会帮助她铲除这些,也并不在意这些东西到底是放在哪里。
她只会评价说,你应该放弃它们,这些东西对你并没有什么益处,总有一天你会割舍掉它们。
而有人会站在篱笆外,远远的羡慕她,说她真是一栋漂亮巍峨的房子,那些多余的花草,把她装饰的这样漂亮,连窗户的裂纹都这样颇具艺术,下雨的时候,就像巴黎圣母院的彩窗。
他们说她像云,像雾,像画里的海市蜃楼,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
但是司徒厌,司徒厌……司徒厌又是什么呢。
司徒厌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她毫无顾忌地翻过了篱笆,很没有礼貌的践踏了草坪,然后绕着她身边不停地转圈,嘴上说她身上的爬山虎真漂亮,然后她顺着爬山虎从窗户爬进来,嫌弃被风刮破的窗尖锐的刺刺伤了她,害她流血,她这样理直气壮地指责着,就好像这栋房子真的欠了她很多很多,以至于她要赖在这里不走了,团团转着,嘴上夸奖着,说哎呀这个小草还不错很精神很漂亮,这个花瓶也米米的很有感觉,这个石头摆着也很有艺术感……
但她又偷偷拿着个小本本,说为什么要把小草养在这里呢,一点也不好看,说为什么这里有个花瓶呢,丑丑嘟,说石头放在这里好难看呀真是没品,沈墨卿真是全世界最没品的家伙。
可你若是问她——
沈墨卿:“电视柜的抽屉里有什么呢。”
司徒厌:“有一摞火车票呀,我看到过。”
“你还很喜欢收集香水,虽然你一个也不买——”
沈墨卿偏偏头,忽然问:“所以,我明明很喜欢,为什么不买呢。”
夜色干净而明媚,她的皮肤干净又白,很深很黑的眼瞳,却反射着淡薄的星光。
司徒厌不假思索:“因为你觉得买回来很占地方——你只挑你最喜欢的买回来。你讨厌买一堆你用不到的东西占用你的空间和时间。”
没有人会记得沈墨卿的抽屉里有一沓通往某处的火车票,也不会有人在意沈墨卿关注了很多香水品牌,但家里只放着一瓶香水。
但司徒厌会记得。
有关沈墨卿的所有事,好的坏的,司徒厌全部都会记得。
只要问出沈墨卿相关的问题,她就会像现在这样,不假思索的回答。
然后抬起下巴,洋洋得意。
“我说的对不对?是不是这样?”
……
沈墨卿又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就常人而言,司徒厌的感情当然是很怪异的,她的憎恨中充斥着好奇,她排斥着又不自觉靠近,
她明明在背后把她骂了个酣畅淋漓,偏偏又对她的一切如数家珍,她对自己的矛盾和拧巴并不自知,反而对此沾沾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