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爷道:“哪里?”
易水寒伸手向上一指:“三楼之顶,沐雨而饮。”
三王爷略一迟愣,看了一眼身旁的王佛:“龙先生意下如何?”
王佛笑着点了点头,右手蓦的一抖,运指如飞,连封了申功身上的十几处大穴。跨步来到易水寒眼前,伸手一让,做了个“请”的姿势。
“好!龙先生果然爽快。”易水寒瞧了一坛眼尚未开封的酒坛,左腿一起,虚踢了一脚,相隔七尺开外的酒坛立时一个筋斗凌空翻起,稳稳落在了他的脚尖上。
三王爷早知易水寒有“神腿”之名,眼见得易水寒只是轻轻一脚,便将几十斤重的酒坛隔空“吸至,”羡叹之余,禁不住猛然一惊。
他突然想到,易水寒毕竟是归天鹤的人。即是归天鹤手下的人,又岂是饮酒那么简单?
等三王爷想要阻拦时,已是迟了一步,易水寒和王佛已联袂出厅,飞身到了“八方来”客栈的楼顶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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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你看,这坛酒咱们该怎么喝?”易水寒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将酒坛托在胸前,“譬如说‘温酒’而饮,怎样?”
王佛站在雨中,望着易水寒轩眉一笑,颌首默许。
对易水寒来说,这是一种再熟悉不过的笑。
无论风里雨里,还依稀笑得那么暖、那么真、那么诚,如同记忆里的阳光。
“果然是你。”易水寒撑伞的手微微一抖,“我一直怀疑龙狂就是你,没想到果然是你。”
“是我。”王佛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眸子里闪着期望的光,光里面闪动着一点点的泪痕,“兄弟相逢,我很开心。只是想不到,竟是在风雨之中。”
易水寒望了一眼王佛,眼里面同样闪动着泪痕。
过了一会,他才缓缓的道:“不错!风雨中。”
王佛充满沧桑的一笑:“风雨之战,岂不更好!”
易水寒低着头道:“原来你早已知道我为什么要来——”
王佛仰起头道:“当然!”
易水寒猛的抬起头直视王佛,他看着王佛,眼神说不清是喜是悲:“今天的雨不小,你应该撑一把伞才是。因为你说过,风雨中,伞是你最好的朋友。”
王佛轻轻的摇了一下头,自叹自嘲的道:“我以前是说过这样的话,并一直相信这句话放之四海而皆准,不过现在,我改变了这一看法。”
“你变了。”
“不是!我还是我,是伞变了。”王佛望着易水寒手中的伞,一字字的道,“想到变了的伞,我明白了另外一个道理。”
易水寒道:“你说——”
“一把伞只能挡得我一时的风雨,而我的一生、一世,却不能。”王佛昂起头吸了一口气,“我算了算,当一把伞变旧和变腐时,充其量,也仅能为我挡十年的风雨。对我来说,十年太短,十年后我还要遇到多少风、多少雨?不但伞不知道,就连我也不知道。所以说,我今后的路不会再依靠一把伞,风雨患难,我想靠我自己。”
易水寒侧着脸道:“可伞毕竟替你挡了十年的风雨,说到底,也终究算得上是朋友。”
王佛道:“不错,是朋友。当它不能用时,我依然感激、感恩,我会把它永远珍藏在心里。”
“所以今天你有意不打伞,就是想证明一点,你要靠你自己。”
“不错,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靠任何人。”
“包括我这样的朋友?”
“是。”
“说的好。”易水寒大笑着一扬手,手中的伞呼的脱手飞出,“那好,今天我也一样,靠自己。”他霍的踏上一步,“为何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杀你?”
王佛望着风雨中翻转飞舞的雨伞,淡淡一笑:“你应该知道,我不会问这种问题。”
易水寒哽咽着一笑:“好。知我者,王佛也。不过,你就是不问,我还是要说。”
王佛道:“你不必说,我知道你全是为了她,而且……听说她很美很美。”
易水寒轻声叹息道:“她名叫颜如玉,名字美,人比名字更美。在我心中,她是天下最美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