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凌看着桌上那一碗黑乎乎的东西,听着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响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不是不清楚老板娘的心思,上次关屠户被杀的现场,他就已经感觉到了,但这事可不行,人、神、鬼,三界不能合,情愫也一样,如果非要打破这禁忌,比如老洪头和魔女,就是孽缘,不仅害了自己,害了自己的妹妹,更留下了仙鬼合一的夜九,麻烦还在后面呢。
夜九又叹了口气,这声叹气后,他听到了一声偷笑,还能是谁呢?他头也不回,手一挥,说:回去睡觉,别在那儿偷听,等米蓝回来,你跟她好好商量一下,帮夜九擦擦屁股。
哼,被发现的猫鬼不服气地回转身,化作猫形,从藏身的大树后面出来,伸了一个大懒腰,然后迈着四方步,往屋里走去。
这时,老板娘正提着水壶从厨房出来,她眼见跟前走过一只大大的黑影,超出了她的认知,吓得一打哆嗦,把热水壶砸在了自己脚上,啊——一声惨叫响起。
那黑影估计是被这叫声给惊着了,腾空而起,不见了。南凌赶过来,只见老板娘倒在地上,双脚脚背上已经通红,泛起了大大小小的水泡,看起来十分吓人。
南凌顾不上其他,蹲下身子,举起右手,掌心冲着烫伤的地方,运功发力,寒冰掌不是吹的,老板娘立刻从难以忍受的疼痛中脱离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南凌收回手掌,去屋里取了裹布和药,又想了想,从屋里取出一个香包,把里面的药粉倒了一点在伤口上,然后才将老板娘的两只脚都包扎了起来,包得像两个大粽子,放在椅子上。
这会儿,老板娘开始哭了,因为疼痛又开始了,南凌也无可奈何,只能说:明天我来看你,再换换药,这得养上一段时间了。你把这个香包带上,里面的药粉还可以兑了水喝,能治治痛。
老板娘哭得更大声了:这怎么办啊?我怎么回去呀?
正在这时,米蓝和云儿进来了,云儿见妈妈这样,吓呆了,米蓝说:这怎么一回事?我只是出去了一会儿,你们吃个饭就成这样了?
南凌说:不小心烫伤了,正好,你们回来了,想个办法,我们把她送回家去。
米蓝一拍手,说:送什么送,我送不动,要不,你背嘛。
南凌为难地看着米蓝,米蓝说:要不就住你那屋,不用上楼梯,方便养伤。
南凌想了想,半蹲下去,说:那,还是我背吧。
米蓝笑着,和云儿一起把老板娘放到南凌背上,云儿在旁边护着,往家走。
米蓝站在院子中间,看着那打翻的水壶,里面还有点水在冒着热气,过去收拾起来。
这时,猫鬼又溜了出来,站在米蓝跟前,说:那女的是干什么的?看到我像看到鬼似的,把壶就扔自己脚上了。
米蓝白了一眼猫鬼:原来是你,刚才就是用这个大猫影子吓着人家了吧?只是镇上的一个普通人,你不要去吓别人。
猫鬼辩解道:我又不是故意的。对了,我哥说你找我有事?
米蓝这才想起正事来,说:对,你别这样,变回老婆婆嘛,我好接受一点。
猫鬼说:要不我们回房间再说。
米蓝把壶里剩下的热水倒进那装着黑米的碗里,一起端了上楼。
在米蓝的房间里,猫鬼自在了许多,她迫不及待地问:到底是什么事?
米蓝说了夜九把青云台毁了过程,提到了大魔头的造访,还重点渲染了夜九现在的精神状态。她是想,虽然平时没听猫鬼怎么提起过夜九,认不认还两说,但毕竟是南凌点了名的,她不会拒绝,所以也就不隐瞒了。
猫鬼听完后,沉默不语,脸上也看不出是什么表情。米蓝也只能呆呆地坐在旁边陪着。
突然,猫鬼哭了起来,大哭,眼泪一颗颗掉在乱七八糟的衣服上,看上去又可怜,又可笑。
哭了一会儿,可能是累了,她停下来,使劲抽着气,突然说:走,我们去青云台。
米蓝问:现在?
对,现在。
米蓝再问:我们?你和我一起?南凌曾经对自己讲起过。自从客栈建起后,猫鬼就再没有出过客栈的门。
但猫鬼没有回答,她已经站起来了,把桌上那碗已经膨胀了的黑米饭拿过来,用手抓起来,大口大口地吃着。
这情形把米蓝都看呆了,好好的青精饭,就被猫鬼这样塞进了肚子里。
吃完后,猫鬼说:一会儿需要体力,我得吃饱些,如果山上能有羊或兔子就更好了。
米蓝说:没有了,都被夜九的原力杀死了。
猫鬼又开始掉眼泪,哭着说:可怜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