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大王之命,我怎敢私自调兵?”应莫言的语气有些淡漠,好象事不关己的样子。
“大将军此言差矣!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反之亦然,虽然大王不在朝中,但国难当头,大将军手握兵权,理当以保家卫国为己任。难道大将军一定要等大王回来才肯出兵么?”付璃心中愤怒,语气不觉加重,脸色也严厉起来。
应莫言没有接口,沉默片刻,一道犀利的目光扫过来,道:“臣相,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臣相还要瞒我多久?”
付璃一惊:“你……此言何意?”
“分明大王已落入康乐帝手中。臣相何不让满朝文武知道,大家共商对策?难道臣相存有什么私心不成?”
“你……你如何知道?”
应莫言哈哈笑道:“你当你臣相府藏得住什么秘密么?”
付璃心头一阵悸动,难道应莫言竟在他相府中安插了眼线?难道此人竟是包藏祸心之人?
此刻非常时期,别的事只能先抛之一旁,付璃不想深究,只是盯着应莫言,正色道:“老夫并未想瞒你,方才老夫正欲去贵府,与大将军共同商讨此事。”
“哦,是么?既然如此,我已来了,我们便在相府谈吧。”
烛影沉沉,将两条人影投在墙上,看起来*而诡异。
付璃努力将翻腾的心事沉淀下去,目注应莫言,声音中透着真诚与感慨:“大将军是我朝栋梁之材,深得先王赏识。老夫素知将军有凌云之志,一心为紫熵建功立业。新王毕竟年纪尚轻,猝然遭遇不幸,心思尚未从悲痛中恢复过来。此时若有处事不当之处,我们做臣子的理该谅解并尽心竭力辅佐他,不知将军以为然否?”
应莫言猛地一敲桌子,将桌上的茶杯震得溢出水来:“臣相,你们文人总喜欢讲君臣父子之道,在我看来简直愚不可及!新王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难道不了解?他在做安王时何曾有过消停的时候?狂妄不可一世,从未将满朝文武放在眼里。你还记得他临去赤燕前对我们说过的话么?一朝天子一朝臣。哼,他分明暗示着我们,如果我们敢拂了他的逆麟,他便铲除我们这些老臣,换上他自己的人!”
付璃呆了呆,有所触动,却只是轻轻叹道:“他还未真正接手国事,现在评论他言之过早。再说,先王驾崩,一下子将他推上高位。他还需要一个成长、适应的过程。”
应莫言嗤之以鼻:“照臣相这么说,现在如果大王受康军要挟,*紫熵。我们便任由大好河山落入康乐帝之手么?”
“当然不是!”付璃腾地站了起来,疲惫的眼神突然灼亮起来,“所以老夫来找你,就是为了商量如何营救大王,保护江山!你我一文一武,位极人臣,有我俩在,就不许康军入侵半步!请将军立刻发兵到落雁关去,只要牢牢守住这第一道关卡,就能将康军拒之门外。”
“那么若是我们还未救出大王,大王却已决定投降了呢?”
“他不会!”
“你怎知他不会?”应莫言冷笑,“这世上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臣相大人历经两朝,什么样的变故没有见识过?别告诉我你还是个单纯的少年!”
一针见血的话直刺付璃胸口,付璃滞住,呆了半晌,喃喃道:“若是他投降,那么紫熵便彻底沦为康朝的国土了。”
应莫言目注付璃,目光凝成一条线,带着一种无比犀利、无比冷肃、无比威严的压迫力,一字字道:“所以,江山必须易主!既然子襄无力保卫江山,便让我来守这片领土!”
“你!”付璃跌坐在椅子上,脸上瞬间失色,颤声道,“你……你想谋权篡位?”
应莫言毫不动容:“有何不可?”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你……你怎可做这种丧心病狂之事?!”付璃又惊又怒地瞪着应莫言,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他口里说出来的。
一句话引来应莫言仰天狂笑:“臣相当真忠心可嘉。只是……除此之外,你告诉我,你还有什么选择么?”
付璃用手指着应莫言,指尖冰冷地颤抖:“我们同殿称臣,虽然老夫忝为年长,却也已与你共事十几年。你在老夫心目中一直是个忠肝义胆的好男儿、铁血铮铮的汉子。可为什么……为什么你现在变成这样?你忘了当年我们一齐盟誓效忠先王。你对先王道,你愿成为先王手中的神兵利器,为他斩除一切登基的障碍。你愿用你的血肉之躯筑起紫熵的万里长城……应莫言,可老夫真的想不到,先王尸骨未寒,你竟已变成谋朝篡位的*!”
应莫言冷冷地注视着他,无动于衷:“骂够了么?”
“没有!”因为激动,付璃脸上泛起红晕,连眼睛都变得赤红了,“国家危难关头,你不思报效国家、报效君王,反而趁火打劫、谋图私利。你摸摸你的良心,你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先王么?!”
应莫言看着他,摇头叹息:“臣相啊臣相,你何其迂腐!从古至今,这江山换过多少姓氏?谁的江山能够永恒?谁是真正奉天承运的龙子龙孙?我只相信一点: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此时此刻,谁能挽救紫熵,谁就是真正的一国之君!臣相若是吊死在一棵树上,那就是亲手葬送了紫熵!”
付璃如受雷击,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应莫言明明是没有道理的,但说出来的话却又令人无法辩驳。
付璃忽然觉得,自己一辈子所信奉的儒家之道在这位手上长满老茧的武夫面前好象不堪一击。
“臣相,别难过。只要你肯站在我这边,将来我登基后,你照样享习荣华富贵。”应莫言俯下_身,靠近付璃,声音近乎*。
那样一位长相威猛的男子,用这种充满蛊惑的低沉的声音说话,竟令人觉得无比诡异和恐怖。
付璃咬紧牙关,每一条皱纹里都写着痛心与绝望,艰难地道:“原来老夫……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过你。好吧,应莫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