戡世子生气,这一院子的奴才,没有一个可以主事儿的人,她这个家还算是什么家。
“兰芳,你是这个家的主人,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让他们这些当奴才的怎么办?”
戡世子扶着钟云嫱的双肩,让她看看跪在她面前的丫鬟和小厮,“你看看,你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回家看看。大半夜,一院子奴才哭喊,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以前在钟府,她被奴才管,她的后半生要想过得好,必须要把家里的这些事都给料理妥当了。管家,其实就是管人。
戡世子只好亲自出马,把事情跟这些人交代清楚,让他们今晚留宿在这里,把家看好了,让胖妞明日回去之后,告诉夫人,“这两天我会带着兰芳去见见她。”
哪知道胖妞没有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当即阻止他们回去。
小欢担心戡世子生气,这才主动跟钟云嫱讲话,“大姑娘,现在是‘早清明,晚十一,’常先生最近很忙,家里往来人不断,您回去怕是多有不便。”
她现在回去,的确不便。现在临都城内的人知道她是身患重病,如果突然被人发现出现在常先生家,那么常先生的店铺恐怕是没办法再开下去了。
“胖妞,你跟夫人说一声,往后这边不能没有人,也许过两天我还会回来的。”
“还有,以后我回来,不用所有人都在门口等着,你们该休息就休息,我来了之后敲门,有人开门就行了。”
原本兴冲冲地回来,本想坐下好好跟大家聊会天,没聊天,带着非常低落的心情离开了。
“兰芳,我明日派太医去给郝可看病。”
“不必了。夫人不让我回去,应该是郝可已经知道了自己不是怀孕而是患上了不治之症。”
“宫里的太医——”
钟云嫱大声吼叫道,“我都说了,不必了,不必了,你为什么还是坚持不肯?”
她现在就像这秋冬时节的树叶,想在树上再挂两天,天气不允许,一阵风,一场雨,把她拍打在地上,被往来的人马践踏支离破碎。
小时候,跟着娘亲在一起,那时候快快乐乐的,以为日子就是如此,长大后才发现,悲苦塞满了每一天。这日过得,凌乱不堪,一天天地苦熬着,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和乐美满的日子?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向你发火。我现在真的很难过,太难过了。”
在滚灯的光亮下,她的眼泪流淌过脸庞,泪水浸湿了脸上的痕迹,出门前抹的膏药,被她擦眼泪的时候,一并擦掉了。
戡世子起身走到她身旁坐下,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支撑着她的身体不会倒下。
他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人,不知道此时应该说什么话,从那些已婚的公子哥那里听到的,女人生气的时候,千万不要随便开口讲话,要讲话,也一定要讲让女人不再生气的话。
钟云嫱听什么话,才会不生气呢?
她不用去和亲了?郝可的病可以治愈?戡世子再也想不出别的来了。想不出来说什么好听的话,继续闭嘴好了。
她坐着,完全依靠戡世子的臂力支撑着她的身体不倒下。可是,戡世子的双臂已经开始泛酸了。
平日里也没见她吃多少饭,怎么就这么重呢?脾气还很大,三句话不说,就开始发火。戡世子挪动了一下手臂,让她依靠在自己的怀里。
“不许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