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生走后屋子里只剩下我和李寡妇,还有几个胆子稍微大些的村民。
空气中弥漫着符纸燃烧后的淡淡烟火味,混杂着李寡妇身上散发出的汗臭味,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像是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黏糊糊地贴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
刚才给李寡妇驱邪的过程看似简单,实则凶险万分。
那股缠绕在她身上的黑气,绝非寻常的邪祟,若不是我这几天勤加练习,符咒的威力大增,恐怕还真不一定能将其驱散。
万一失败了,李寡妇固然性命难保,就连我自己,恐怕也要被那邪祟反噬,轻则大病一场,重则。
我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一阵后怕。
“小师傅,这次真是多亏你了,要不是你,我家婆娘恐怕就。”
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走上前来,感激涕零地说道,他是李寡妇的丈夫。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摆了摆手,心有余悸地说道。
“小师傅,您真是我们村的救星啊!”
“是啊,小师傅,您年纪轻轻就有这般本事,真是了不起!”
“小师傅,您看我家最近也有些不太平,您能不能也帮我看看?”
周围的村民们也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道,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满了敬畏和期盼。
被这么多人围着,我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说实话我虽然跟着张先生学了几天符咒,但心里还是没底。
今天能成功驱除李寡妇身上的邪祟,一方面是运气好,另一方面也是那邪祟还没有完全控制李寡妇。
如果遇到更厉害的邪祟,我这点微末的道行,恐怕根本不够看。
更何况张先生刚才那番话,虽然听起来像是夸奖,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什么叫“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
难道我这辈子就注定要跟这些鬼怪打交道了?
我可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想想王瘸子师父,虽然道法高深受人尊敬,可最后还不是落得个孤苦伶仃,死后连个全尸都没留下的下场?
还有那些传说中的茅山道士,哪个不是历经千辛万苦,九死一生?
这茅山道术的入门仪式,也太危险了,比二皮匠的手艺还要凶险万分,我还是不要继续学下去了。
我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觉得这行当不是人干的。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可不想整天跟这些鬼怪打交道,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各位乡亲,我。”
我刚想开口解释,突然人群外传来一阵骚动。
“让开,让开,都让开!”
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人群自动分开了一条路,一个身穿华丽长袍手持拂尘,一副道士打扮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这人年约四十面容清癯,留着一撮山羊胡眼神锐利,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小童,一个提着一个红木箱子,一个捧着一叠黄纸符,看起来派头十足。
“这是谁啊?”
“不知道啊没见过啊。”
“看这打扮好像是个道士啊。”
村民们小声议论着,脸上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那道士走到人群中央,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