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拙蕴深吸口气,强压下被自己想象激起来的怒火,嗓音嘶哑:“无碍,起来。”
说罢,大步进门,低声道:“都出去。”
宫人们纷纷退出寝殿,小心翼翼将殿门合上。
戚拙蕴盖住自己的面庞,分明无人,他总忧心自己表情因为肮脏的念头,变得狰狞。
戚拙蕴按住小榻上的案几,低声喃喃:“世上无人能够像我一般,对禾禾好了。旁人不能这样爱他,护他,永远哄着他,但我可以。”
戚拙蕴慢慢放下手,眸子分明是暗的,漆黑如点墨,瞧起来却像藏着缓慢涌动的岩浆。
他摸着袖笼里放着的个小玩意。
很小,在他手中还不足他巴掌大。
小小一个布老虎,看起来很有些年头。
他捏着这个小老虎,放进怀中,神情变得柔软,低声念:“禾禾,哥哥的错。”
“母后,我只有这一个宝贝,若你在天上看着,劳请您,帮帮我。”
这大概是一道门槛。
一旦决心迈过去,戚拙蕴先前那数月纠结,显得古怪可笑。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
沈禾完全不知道男主已经变态了。
他趴在马车里,每天赶路赶得骨头散架。
只能在扎营休息的时候,跳下车四处逛逛。
赶到后面两日,沈禾实在坐不住马车,干脆跟人弄来一匹马,骑着马,迎风冲在前头,顿时觉得舒服许多,不再束手束脚。
沈禾牵着缰绳,不走管道,沿着边角树荫下跑,不一会儿便钻进林子里,绕过一段再钻出来。
连翘担心他被太阳晒着,弄来个幂篱,强行押着他戴上。
沈禾在马车边,牵着缰绳,低下头去让连翘探着身子,给他戴帽子,口中抱怨:“连翘,你还总说我是小公子,你一点都不尊重我。”
连翘笑:“那便是奴婢的错了,小公子要怪罪奴婢么?”
沈禾撇嘴,哼一声,看连翘帮他系好系带,牵着缰绳走掉了。
连翘顿时倒回车里,与荷菱几人发出笑声来,隔着马车往沈禾耳朵里钻。
沈禾碍于头顶的大帽子,丧失了钻树林的快乐。
这么一路,好不容易回到京城,沈禾先去国公府与柳府转一圈,宣告自己回来了。
得来两头长辈一通捏,塞了一堆零嘴,往宫中走的时候,嘴里还塞着块糕点。
沈禾眸子发亮,他咽下糕点,连翘给他倒杯水,沈禾咽下去后与忠洪说:“不知道太子哥哥现下在不在东宫,还是在与其他人议事。”
忠洪笑眯眯的:“陛下前些日子先行回宫,殿下如今怕是在宫中,与陛下说这段时日的事呢。”
沈禾心说,也是,老皇帝肯定特不放心。
回到东宫,戚拙蕴果然不在。
忠洪与长安带着人,收拾沈禾带回来的东西。
连翘推着沈禾肩头进殿中:“小公子累了吗?眼下天快黑了,一路舟车劳顿,今日不如早些睡,早过两日您又得去太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