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长房笑笑道:“这有何难!小玉、双成,取无根仙露奉客!”
半空中应了一声,遂见两条倩影在遥远的天际飘落湖上,莲步姗姗,将浩瀚水面当作康庄大道,每人捧着一只玉盘,盛着一杯香茗,袅袅踏波而来。
走到阁前,脚下就像有东西托着一般,冉冉上升,一直升到高与门齐,恭身献茗,等他们将玉杯接过之后,身着红衣的董双成又问道:“歌舞俱备,琼筵亦妥,仙师是否马上传令开始?”
费长房一点头,她们二人又冉冉地降下湖面,凌步数步,再度升空,隐入那蒙蒙的云雾之中不见了。
林淇亲眼见此异象,不禁呆了!
费长房却似存心让他开眼,一拉他的衣服道:“难得今夜月明星辉,你我且尽情一醉,莫负此良宵!”
林淇被他拖回阁心,却见这片刻时分,大理石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果点,桃李梅杏枣梨瓜藕,就是不着一丝烟火之气。
林淇糊里糊涂地坐了下来,心中的信念已经开始动摇了。
他在不久之前,遇上那个怪里怪气的老和尚,带走了王梅芝与孙冬,留下了一片僻谷长生的鬼话,好像的确是成了佛。
现在再看费长房的一切排场,分明又是个真神仙了。
“难道人间真有仙佛吗?”
他想得出了神,禁不住自言自语地出声自问,当然他自己是无法解答的。
不过费长房却替他回答了:“仙佛可有可无,端在人之机缘,有缘仙佛俱可证,无缘一世碌碌人!”
林淇连忙问道:“怎么样算是有缘的?”
费长房笑笑道:“你小子能到我这紫阳峰上,就算是有缘的!”
林淇想了一下道:“我也能成仙作佛吗?”
此刻他已渐入迷境,将来此拯救娃狄娜之事忘得一干二净,开始去追求一些不可知的命运了。
费长房笑笑道:“佛太苦,世上惟有神仙乐!”
林淇紧问道:“神仙之乐何在?”
费长房大笑道:“神仙之乐在逍遥,你读过庄周的逍遥游吗?鲲游沧海,鹏飞九霄,梦化蝴蠂,觉醉琼瑶,衣云餐露……”
林淇痴痴地问道:“这些都是可能的吗?”
费长房哈哈大笑道:“老夫再给你看一些东西,就知道吾言不虚了!”
说着起身走到阁旁的长条案上,那儿摆出一口小玉罄,费长房伸指在罄上轻叮几下,立有悦耳的清声传出。
紧接着水阁四面的长窗一起自动打开了,在明亮的月光下,可以看清四周湖面的情形,只有一面紧接回桥曲廊无所见,却在云气氤氲中。
其余三面都是豁然开朗,而且就在这顷刻之间,湖面上布下了五花十采,飘浮着十几片大如桌面的荷叶。
每一片荷叶上都有一个白衣的美丽女郎,玉骨冰肌,云鬓宫髻,有的弄管,有的捻弦,有的度曲,丝竹弹唱之音了了可闻。
林淇细听那歌声,心中更充满了向往之情。
因为不仅歌声悦耳,歌词尤为清逸出尘。
“青牛背上初合眼,涵谷滚滚沙如雾,醒来身在蓬莱岛,天风洗去红尘污,轻云送将仙宫去,龙华会上寿王母,麻姑高髻如翠黛,洞宾酣醉岳阳湖……”
清歌才一折,湖面上又冉冉升出十几朵大如水缸的红莲,莲瓣盛开,露出方圆尺许的莲房,各站着一个绰约少女,身披各色轻纱,乐声再变,清歌转柔。
那莲上的少女挥开轻纱,曼妙起舞。
那些轻纱很薄,隐约可见肌肤,随着她们所披轻纱的颜色,或粉红,或浅紫,或淡青,或鹅黄,端的是千姿百态,妙相无穷。
林淇看得出神了。
忽有一朵莲花冉冉移近,上面的那个少女身披白纱衣,长得尤为艳丽无匹,她的胸前还悬着一颗明珠,明光闪烁。
这珠光使林淇觉醒了,因为他认识这颗珠子,那原本是他的东西,后来被梅华以梅晶玉佩换去了。
再一看那少女他更震惊了,原来这少女正是梅华。
费长房也似有所觉,连忙出声喝道:“喂!你怎么乱了队形。”
那少女嫣然一笑,莲花又冉冉地远去。
费长房这才对林淇笑笑道:“这就是彩女部与柳莺部,彩衣司舞,柳莺司乐,专为娱宾之用,方才那舞女系新由西王母处征来,舞步未谐,以致乱了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