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怎么说?”
“爸说了,他们厂里的规矩一向是要他这个管财务的主任和经理签名之后,钱才可以过账,但这笔钱因为急用,另外一个刘主任就跟爸商量,先把钱汇过去,事后再让经理补上签名即可,爸看这事以前也有过先例,那主任又是一起跟他共事多年,就签了,可那钱无故没了,厂里的老板认定了是爸贪了。”
“那个刘主任呢?”小离一下子听出了那个最关键的人。
伊宸满眼崇拜地看着小离,不愧是他姐,脑袋瓜子就是聪明,像他刚回来跟亲妈亲姐讲了老半天,她们都没听出重点来。
“就是那个刘主任,他说,根本没这件事,也没有接触到了那笔钱,最奇怪的是我们家户头里无缘无故多了三十万。”
小离这一听真真觉得事情大发,这事听起来怎么看都像是有人专门设计的局,叔叔的人品,她自然是信得过,绝对不可能去贪那钱,可叔叔账户怎么会多了三十万,夏家只是普通人家,不动产不算,夏明煌大半辈子的积蓄大概也没这么多吧。
而且三十万这个数字,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在外人看起来,不外乎两种可能,一是,这钱是夏明煌收了竞争对手的钱,故意坑自己厂的,二是,夏明煌将钱分散存入各个户头,免得被一网打尽。
“我们家里现在有多少钱?”小离问向周如,家里的钱一向是周如作主的,不问她问谁。
“存款里本来有二十万,再加那不知哪来的三十万,总共有五十万。”周如说道,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她也没空膈应夏小离,说到底,夏小离是他们家最大的孩子,学历最高,周如不自觉地把她当成主心骨。
五十万?只能凑个零头而已,离那二百多万还远着呢。
“大伯和奶奶来了。”伊晴听到敲门声,去开门,忙把人引进来。
“怎么回事?”夏奶奶急忙问道,小儿子向来是最省心的,没想到老了老了却出这档子事。
伊宸于是再讲了一遍。
众人坐在沙发上,皆是愁眉紧锁,大伯夏明辉一手夹着烟,眉头更是皱得死紧。
“妈,这可怎么办才好?两百多万啊,我们哪里凑得起?”周如哭诉道,“那死鬼,我老早就叫多藏点心眼,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他偏不信,还把那姓刘的当成哥儿,这回可怎么办?”
“行了,别哭了,再哭也没用,还不如留下点力气想想办法。”夏奶奶喝斥道,她一把大年纪了,心里也烦着呢。
“能怎么办?现在我们只能凑钱了,不然阿煌可就要坐牢了。”周如抹着眼泪,“我们家就是砸锅卖铁也没这么多钱啊。”
老太太的棺材本当年都拿给小离当学费,如今却是再也拿不出来了,“那也只卖房子了。”
老太太此言一出,不仅周如停下哭声,就连一直吸烟和暗暗抹眼泪的陈悦芳也纷纷停下动作。
“妈,先说好,卖谁的房子?”夏明辉活像被踩住了尾巴一样,就差跳起来了,他是跟老太太一起住的,住的是家里的祖屋,宽大明亮,怎么都比弟弟这个小窝好,待老太太过世后,他是长子,是赡养老太太的,那房子怎么说都应该是他的,连家产都不用分,但现在把房子买了,他哭都没地去。
夏奶奶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卖我的房子。”那房子房主写的是夏奶奶的名字,不然以老大的性子怎么可能愿意养着老太太,夏奶奶原想着老小生活条件比老大好,给老大就给老大吧,没想到夏明辉居然这么自私,如今兄弟遭了难,他却还想着自己那个房子。
“卖了房子,我们一大家子住哪去,妈,你总不能只想着老小,让我们一家子住大马路吧,我们是大人没关系,但您孙子孙女,您就不管了?为了老小一个人,让我们全部都饿死吗?”夏明辉愤愤地说道,现在房子贵得要命,他哪里买得起。从小他就怨自个老妈太偏心,有什么好的,都想着两个小的,难道做大的就该死吗?要是自己也有机会读书,保准混得老小好,还用着种田,老太太的心就是偏着的,别以为他不知道,老太太把棺材本都给了夏小离,但自己的孩子呢,自小没得她一分钱。
“大伯,你话都不能这样说,阿煌可是你的兄弟,一个娘胎里出来的,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兄弟坐牢,见死不救吗?”
“你们家自个不是有房子吗?把这房子买了不就好了。”夏明辉梗着气道,一副耍赖样。
周如气结:“我们当然会卖,就是风……风什么来着?”周如顿一下,问向身边的儿子,原谅她词汇量有限。
伊宸差点没翻白眼,他这个老妈有够奇葩的,“风餐露宿。”
周如气势大振:“对,就是风餐露宿,我们也要把阿辉救出来,可是我们这个小房子能卖多少钱,最多不过就是四五十万,远远不够。”
“那也不能让我们全家陪着一起死啊。”夏明辉也是振振有词,说完随便捅了捅身边扮死人的老婆陈悦芳。
陈悦芳茫然地抬起头,眼睛红肿得跟兔子似的,乖乖地点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