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易安一路听杨潇娓娓说起这些往昔,只觉得这些她第一次来到的地方,因为处处都曾经感受过他的碰触,悄悄地铭记着他的哪怕是再浅再淡的痕迹,忽然之间就变得亲切万分。那么多回忆原是他一个人的折磨,此时却变成了属于他们俩共同的幸福,在空气里迂回婉转,慢慢流淌成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水。流年本身便已似水,年华从人生的源头蜿蜒流淌而来,渐渐浓醇成酒,而酒至上善又复若水,并且任取一滴,便则入魂。
欧洲国家都小巧,去哪儿都不觉得远,一路上穿插于乡野间的,颇有几座精巧的小镇。举目皆是古老的欧式建筑,路边的树上、竹竿上、木架子上,系着一个一个张开双臂等待拥抱的稻草人。其实是为了尚未到来的万圣节而准备的幽灵形象,却因为全都穿着色彩艳丽的衣服而只叫人喜欢,无法让人害怕。沿街还历历可见路旁情态各异五颜六色的驯鹿雕塑,许易安一路趴在车窗上看得高兴,等到想起来该拍照片的时候,又想起杨潇说的,相机毕竟不是眼睛,既然十有八九留不下想要的效果,不如索性不要,以免它们将来反会扭曲或限制记忆。
是晚,他们就住在这座小镇上的一家闲置而常年出租给过路旅人的农舍里。
接连数日的旅途劳顿,让坐车比较多开车比较少的许易安都有些吃不消了,看杨潇倒是还好。问他怎么能这么厉害,他笑着说:“那是因为我是老板,每天再忙也还是有空锻炼身体;你是打工的,当年的运动习惯已经早就没了吧?”
许易安喟然点头,杨潇搂住她,低低笑道:“不过没关系,我体力好就行,你体力差点,我就多出点力呗。”
许易安娇笑着推开他:“讨厌!”
她去洗了澡,只觉解乏不少,出来便见杨潇已在屋里点上了好几支清香的蜡烛,不由喜道:“哪儿来的?”
杨潇说:“刚才厨房抽屉里翻出来的。这里的手工蜡烛很不错,我们明天可以买一些带走。”
许易安点头笑应,只觉得因为那几支蜡烛而陡然浓厚起来的温馨气氛让自己从身到心都缓和而振奋了一大截。然而趴在杨潇腿上任他用大大的干布擦着擦着头发,她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半夜不知几点,许易安忽然醒来。
她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戴上了眼罩,眼前一片漆黑。
从来没有试过,在这样的纯黑暗中进行……
视觉一旦被屏蔽,纤毫的触感就都被放大,她无处躲避地将他带给她的每一点一滴的感受都体会得细致入微。
于是,一丁点的美妙,都被奇异地放到无穷大。
她原以为自己累得并无欲望的乳…房被他反复揉弄和舔舐得坚…挺地翘起,光滑的皮肤下被重新注入鲜活温热的欲念。她觉得他中间好像释放过一次,但她无从确定,因为他几乎没有间断,很快就又续了上来,接下来绵长的坚持让她如同享受了一次温存无比的按摩。
也许因为始终陷在黑暗里的缘故,他带给她的舒适感便也始终混在如水的睡意里,仿佛可以一直这样缠绵下去,一点都不累,只是舒服……
恍恍惚惚中,她感到他的唇舌长时间地停留在她的心口,反复的啜吸舔捻中夹杂着他卑微的告白:“安安,我的安安……我那时候真的不敢想,有一天居然能得到你的身子,还有你的心……”
她一时无从回应,想着他的那些年,能够切身地体会到他的无望和委屈。她以为自己当年爱顾骏横已经爱到无以复加,但也许,还是不能同杨潇爱她相比。
毕竟,顾骏横给过她伤害,却也给过她许多幸福甜蜜,而哪怕是伤害,因为他们是情侣,也往往是让他们越发难舍难分的牵绊;而当年她给过杨潇的,或许在他看来,也有幸福甜蜜与伤害,可在她这里,却全都是无心无情无意。
她不由伸手搂住他的脑袋,低声叹道:“傻瓜,真是个傻瓜……”
她感到杨潇动作顿了顿,又柔声道:“不过,被一个傻瓜爱是最幸福的。”
当初的她,又何曾不是像个傻瓜一样地爱着顾骏横?顾骏横没有珍惜他的傻瓜,她却会好好珍惜她的。
杨潇快乐地低吼一声,绵密悠长的和风细雨霎时间变作电闪雷鸣的暴风骤雨……
蜜月归来,他们的城市已是灰白萧冷的深秋,不久便冬深雪重,但幸福的日子在最冷锐的季节里也是一样静静穿梭,暖暖地迎来尽管微薄,却是青葱跳脱的,春日的阳光。
这天,许易安正上着班,忽而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接起来,听到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语气间透着些许犹豫:“喂……安安吗?我是顾骏横。”
有那么一刹,许易安失神至失聪。
但那一刹或许也不过一毫秒而已,她很快反应过来,热情地招呼道:“骏横啊?!好久没你的消息了,你现在人在大陆吗?”
“嗯,我回来了,陈镜风给了我你的手机号,我想……能不能见面聊聊?”
许易安略一迟疑,就爽快答应:“好啊。”
“什么时候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