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对之涵道:“今天就这样吧,今后咱们家要和睦相处,不能再这样吵闹了。之涵,你也回房吧,替凝香叫个大夫来看看吧。”
说罢,连拉带拽的拖着陈雨前回房去了。
第 22 章
几日来,总不见林海葵在家中露面,即便是回家了,也是关在房中,不见客。
之涵心中奇怪,但有想不出个头绪,只得暗自苦闷。
这日,之涵经过布庄,见大门紧闭,心中不禁奇道:大好的天气,怎么反倒关上门不迎客人,这做的是哪门子生意?遂上前去拍门。无数灰尘的微粒由于红漆木板的强烈震动,簌簌地下落,在她眼前形成一道灰色的门帘。
终于,门开了一条缝,一名戴着玳瑁眼睛的老头儿探出头来,露出满口黑黄的牙齿,道:“谁呀?今儿不营业,请回吧!”
之涵道:“胡伯,是我,之涵。”
胡伯眯着眼,朝之涵看了一会,道:“大小姐啊!布庄里早些天就不做生意了,老爷几天没来,铺子里的伙计也都遣散了。您也请回吧!”说着,就要关门。
之涵一把扣住门,急道:“胡伯,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出什么变故了么?怎么好端端的铺子便成这般模样了?”
胡伯苦笑道:“老爷心地好哇!让人卷了钱财跑了,留下个空架子,又要还贷款,又要还债,硬是靠着老关系撑到现在。只是亏空实在太多,只得关门大吉啦。”说罢,长叹一声,摇头不止。
一番话犹如惊天霹雳一般响彻之涵耳边,惊的她半天未曾回过神来。
胡伯见她呆立着不动,道:“大小姐,您还好吧?”
之涵猛地醒过来,随口道了声“好”,便拔腿一口气跑出几里以外。
胡伯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叹道:“好人没好报哇!这世道……”自掩门进去了。
却说之涵一路向李宏府上跑去,脑中一片空白,只听见风声在耳边呼啸。
到了李宅,门房李忠道:“林小姐,我们老爷有客。您且稍待片刻,我这就给您说去。”
之涵一把拨开他,口中叫着“李伯伯”,径直冲了进去。
园中,李宏由卧房迎出,随手掩上房门,道:“之涵,这是怎么了?”
之涵不及多想,道:“李伯伯,我们家的布庄怎么了?我爹呢?怎么没人同我言语这事儿呢?”
李宏一听,当下摆摆手,道:“你随我到书房里坐。”便背手向书房快步走去。
二人在书房坐下,之涵又张口急待要问个明白。
李宏抢道:“你不用问了,我全知道。这事按照你爹的意思本不该告诉你的;但时至今日,也瞒不住了。你先喝口茶,喘阵气儿,听我慢慢地说。反正,要急也不在这一时半会的了。”
之涵听这话头,逆料事已成定局,心中一凉,顿时说不出话来。
李宏踱到窗前,道:“长话短说吧!几个月前,打南边来了三个贩子,说是有便宜的走私布料急欲脱手,按原价的对折出售,问你爹要不要。你知道的,你爹是个老实人,一听是走私的货自然不敢要,否则一旦被查出来,不但要罚款,而且名誉不保。做生意的靠什么?不就靠信誉二字么?丢了招牌的铺子,还有人会光顾么?然而,没想到那三个贩子不知寻到了什么门路,竟先向德胜布庄卖了些货。要说那料子也真是好,光滑鲜亮,无怪乎德胜布庄的货一天内销售一空。再加上本钱又薄,这样一来,利上加利,还有不赚钱的么?你爹见到口的肥肉白白溜了,很是不甘。于是,又找回那三个贩子,一夜间谈妥了生意。而后,由于现款不够,东借西挪,总算付清了帐。那三个贩子说货全部在码头的仓库里存着,第二天会亲自送来。怎料第二天等到打烊,仍不见踪影。你爹急了,找上我一同去寻。谁知码头仓库里根本没有那样一批货,客栈里也不见了人。这样才知道是遇上骗子了。唉!你爹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这么多年的生意做下来了,竟巴巴地栽在几个小贩手上。后来你爹只好借钱还债,铺子里的货全部贱卖,连店面都抵给银行了。”说罢,长叹一声。
无数的悲伤仿佛绣花针一般密密匝匝地扎在之涵心上。
过度地疼痛使她陷入麻木,只觉得心中出奇地平静而坦然,双目干涩,竟掉不下一滴泪来。
她道:“报案了么?”
李宏苦笑一声,道:“就算报了,也是徒劳,只有让消息传的更快罢了。”
之涵微微点头,自垂下头想心事。
李宏又道:“之涵,你莫怪你爹不告诉你,他也是不想让你伤心,为着你好哇!其实,我明白他心里还有一丝希望,总指望着还有回转的余地,只是……”说了一半,又叹口气,不再言语。
之涵追问道:“难道还有什么办法不曾用过么?李伯伯,您告诉我!”
李宏一脸怜爱地看着之涵,道:“只是太委屈你了些。我同你爹都不赞成,就别提了吧。”
之涵仿佛在黑暗中行走的人见到了一线光明,便紧追不舍,道:“怎么个法儿,您倒是先说出来听听呀!”
李宏道:“话说到这个份上,再不告诉你也有些不近人情了。其实,只要工商会长出面,银行便不会急着收店铺抵押,罚款也会减轻许多。只要底子还在,就不怕翻不了身。可是,难就难在,张林两家既不沾亲又不带故,不过一般交情罢了,人家凭什么帮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