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凡事都要求个因果的人。
可今日之事,却太没有因果了。
只能用无缘无故来形容,比如说,皇帝无缘无故来了这里,干什么?
无缘无故地,拿话来恐吓她?
而他们,无缘无故地,跌倒在了一起?
这是什么情况?
更加重要的是,他的喜怒无常,让她见识到了伴君如伴虎的危险。
人人不都说,皇帝喜怒不形于色么?让人猜不透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么?
可今日这脸,怎么就转得这么的快?
当然,卫珏死也不会承认,这都是她惹的。
她只在心底想着,今日可算是大开眼界,原来皇帝也这么不可理喻,象个乡下的流氓无赖。
日后只有他一人的时侯,便要避着些。
这个人么,在人前,人模人样的,是个位极至尊的皇帝,在人后……可不就是禽兽?
卫珏垂了眼眸,默默地想。
她在心底百转千回,皇帝背对着她,抬起了那只被她包裹好的手,也是百转千回,他知道今日之事,若让皇祖母知道了,又是好一番教训,今日……他极为失态,而这种失态,是前所未有的。
从他坐上皇帝之位开始,皇祖母便教他,不要失了仪态,脸上不能露出喜怒来,这样,下边的人才会猜测着,才会敬畏。
他一直是这么做的,也会一直这么做下去,可今日,一见她那眼神儿,他就想发火,就想撕碎了她,把平日里皇祖母教的全抛在了脑后。
他听到她在他身后悉悉索索,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无非就是离他远一些,再远一些,有情况好马上溜走。
可他一转过身来,明明她离他更远了,她偏还能瞬间转变成忠诚忠心耿耿替他担心手上的伤的模样。
他把手上的帕子一下子扯了下来,丢到了地上。
卫珏又吓了一跳,心想这人阴晴不定的情绪又开始发做了,这手帕子碍着他什么事了?上边的刺绣扎手?
可不对啊,这条手帕是最素净的一条,压根不可能扎手的。
卫珏心惊胆战,又悄悄往后退了一步,道:“皇上,您的手,没事儿么?”
皇帝从小便学弓马骑射,耳朵灵敏着呢,一听她的脚步声,便知道她又往后挪了,他的手掌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忍得极为幸苦,才没有转过身去,沉声道:“你那帕子,别弄脏了朕的手!”
这话说得有点儿过了……卫珏心道,他看出她那帕子擦过茶渍的?
可既使擦过,你作为一位皇帝,常年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你也不能说话这般直白,伤人心啊!
这是对着她……她的心肠较硬,一般的话伤不了她的分豪……这要对着其它人,对皇帝忠心耿耿的,一门心思想要讨好的,只怕想死的心都有了。
卫珏此时便有些破罐子破摔了,反正怎么做,都讨好不了他,便不讨好了,随便他怎么着吧!
反正鞋梆子砸也砸了,咬人也咬了。
他不也咬回来了么?
卫珏忍着气,tn了tn嘴角。
听了他的话,卫珏自不敢再多言,总不能上前认罪,‘皇上,我那帕子的确擦了茶渍,包在您手上,有些对不住您。’
她不说话,皇帝倒也不多言,幸好隔不了多久,孙辅全带了人,抬着四乘小轿而来。
远远地,孙辅全便见了两人一前一后地站着,卫珏比他走时,隔得更远了,皇帝的手没有包扎,还有流血的迹象。
地上丢了一块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