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未意识到自己皱了皱眉头,直到佐伊翻着白眼说道:“别矫揉造作了,你自己也在战场上,挥着一把剑乱砍。当我们决定解放新霍巴特时,你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说得好像我能忘记一样。我仍能想起杀死那个人的感觉,剑锋刺入骨髓,他和孪生姐妹痛苦地尖叫,音调不同却都充满恐惧。
派珀继续说道:“有一些逃向北方去了,我们没有追赶。极少数在最后时刻投降了。我们还没有决定如何处置他们。”
“你说得好像由我们做主一样,”佐伊说道,“是主事人的士兵在看守他们。你真的以为他会问我们的意见吗?”
“虽然如此,我们还是做到了,”我说,“我们解放了新霍巴特。”
“至少,它现在由另一个议员统治。”佐伊说。
我又闭上双眼,或者说它们自己合上更为合适。我又变得神志不清起来。
“找到艾尔莎。”我想这样说,但嘴唇却不听使唤,紧接着我再次陷入昏迷。
*
我感到唇干舌燥,被各种充满烈焰的梦境纠缠不休。蒙蒙眬眬中,我听到附近传来主事人的说话声。
“她脱离生命危险了?”他问。
“如果你让她好好休息的话。”佐伊呵斥道。有人用布擦了擦我的脸,我转头将皮肤靠在上面,求得一丝凉爽。
“她脸色怎么那么差?”主事人继续问道。
烈焰再次升起,我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等我醒来时,主事人和派珀都不在,只有佐伊睡在我床垫旁边的地板上。我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但她绑绷带的腿上,原本鲜红色的血迹已经变干,成为黑色。
派珀进来的时候她醒了。他将床单撕碎,在我受伤的胳膊上绑了个吊带,我则趁机吃了一点他刚带来的面包。要站起来仍很不容易,绑住的胳膊疼痛难忍,导致我全身移动都很困难。我必须靠在派珀的肩头,跟着他和佐伊进到隔壁房间。除了那堆破椅子,整个房间空空荡荡的,是一个大厅,中间摆了一圈完整的椅子,主事人和莎莉、赞德、西蒙以及一个老妇人正在那等着。我以前没遇见过她,但认出了她的短发和驼背。在战役将结束时,是她在东门监视塔上升起了那面临时旗帜。
“她是琼,”派珀说,“是她领导了城内的起义。”
她看了一眼我的手臂,夹板从肘部的绷带里露出来。“我就不跟你握手了。”她说。
“这是主事人,你当然不会忘记。”佐伊言辞尖刻地说。
“如果她没有去找他,你们现在早就死了,或者被关进了水缸里。”莎莉说道。
“你骗了我们。”佐伊说。
“如果那晚我告诉你们我要去见他,你们是不会让我去的。那我们就不可能解放这座城市。”
“解放了吗?”佐伊反问,“反正我看到议会士兵仍在城门巡逻。”
“我告诉过你了,他们效忠于我而不是议会。”主事人说道,“而且如果不是他们,议会随时都能重新夺回新霍巴特。”
他跟其他人分开坐着,脸上有道伤口,正在愈合中。我对面的西蒙左臂打着吊带,嘴角有一片瘀伤。
“这是什么地方?”我环顾四周问道。这里太大了,不像是一户人家的房子。单独这个房间,都比艾尔莎收养院里孩子们的宿舍还要大。
“这里是税务所。”主事人说道。
“这对城里的士气可没什么帮助,”琼说道,“你选择驻扎在这里,而以前这里是议会让我们排着队交税的地方。还有,你把欧米茄旗帜降下去了。”
“至少这里以前是空的,”主事人说道,“他们想怎么样?把他们从自己房子里赶走,然后让我们驻扎进去?至于那面旗帜,你不能指望我的部队会乐意在欧米茄旗帜下日夜巡逻。毕竟,是他们解放了这座城市。”
“是我们一起解放了这里。”我纠正道,“如果我们没有发动攻击,你和你的士兵可不会来解放新霍巴特。”随后我转向琼问道:“我们留下那些警告时,从未指望过你们能做到如此地步。你们是怎么做到的?之前藏下武器了吗?”
“有一些,但远远不够。”她说,“封闭城市之后那几周,他们搜查得非常彻底,发动了多次搜查和突袭,还发布悬赏,让人们对隐藏违禁品的行为进行举报。这基本上解除了我们的武装,更别说带来的恐慌了。”
“是南瓜给了我们灵感,”她继续说道,“你们已经想到利用食物来对抗他们了,我们只不过又做了一次。他们让我们负责给士兵做饭,这样信任可是够蠢的,尤其是在他们带走孩子之后。我甚至听到两个人的对话,那是孩子们被带走第二天,大门的换班结束之时。‘昨天的事之后,今晚会有麻烦吗?’其中一个人问刚刚结束值班的士兵。他的朋友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说道:‘怎么了?那又不是他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