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很沉闷,身体很沉闷,窒息的感觉油然而生,打开第一扇门,让身体逃离卧室,逃离那暖昧而孤单的境域;进而打开第二扇门,到了宽阔的大街。
雪,真没想到,又下雪了。天还早,原来是雪把世界印白的。雪还在下,不大的雪花,飘飘洒洒,肆意下落。风来了,冷飕飕的感觉。
她倒吸了一口气,木讷的脚步向前迈去。头,低下又抬起来了。想哭的感觉,真的好想哭,可是,泪哪里去了,难道是干涸了,不应该啊!她还年轻,有美丽的梦,梦里怎能没有泪。
女人应该是跟泪连在一起的——幸福的泪,痛苦的泪,构成两条截然不同的生命线,左手一条,右手一条。不论你牵扯哪条,都能扣动你那动人的心弦。
华峰和石经理的影象都出现了,这次有别于往日,石经理的影象居然盖过了华峰。可能是因为,她是把华峰藏在心里了,而石经理就摆在眼前——多数女人眼里的优秀男人。
难道真的不顾及跟华峰的诸多往事,还有那血浓于水的感情了吗?到底是什么让这一切猛然间黯淡了,是那洁白的雪吗?分明,昨天晚上她分明还在想华峰,想到流泪,想到心碎。
是啊!石经理是爱她,爱到清醇的地步,不在意她跟华峰的一切包括她肚子里的孩子。这一切让她感动。是的,石经理身上不缺少任何零件,能给她想要的一切,惟独跟华峰的经历在他身上不能重演,坚决不能重演。
过去的永远是独一无二的,也许能够重来,既然是重来好多东西肯定不是以前的了。谁让太阳东升西落,谁让时间带着那可欲不可求的经历从指间滑过。
我爱!伤痛!真的好伤痛。
踏雪,咯吱咯吱的声音——那不是做爱的床,是她的心房,是一条苍白无比的大街。她的心她的身体在大街上游荡……
快八点了,冰雨的妈妈起来了。去敲冰雨卧室的门。她昨天晚上听到冰雨的哭泣了,声音很低——经过重重阻隔变低的声音。
没人,应该是没人。
“冰雨,孩子,你在吗?早晨想吃什么?”冰雨妈焦急而充满慈爱的声音。
除了气流,再没其他任何声响。
她真的急了,这……这孩子会不会干出什么傻事?
“老头子,老头子,冰雨卧室的钥匙,钥匙。”冰雨妈歇斯底里地呼喊。
冰雨的爸爸很快出现了,手里拿着个精致的小钥匙去开冰雨卧室的门。
门开了,里面空荡荡的。一切景象可以看出,冰雨离开没多久,可能是出去散心了。
“外面好像是下雪了。”冰雨爸低沉的声音。
“是……是吗?”冰雨妈带着哭腔。
进了客厅,透过纱窗,冰雨的爸妈看到了漫天飞舞的洁白的雪。
欲望中的城市,变白了。
“用不用出去找找?”冰雨妈焦急地问,脸上挂着两行泪。
“不用,孩子是出去散心了,她一直喜欢雪。她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冰雨爸悲凉的声音。
“你总这么说,你个老东西,你就不知道关心她,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这把老骨头……”
冰雨妈说到此,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冰雨进来了,顶着一头雪花。
冰雨妈冲上去,轻轻捏住了冰雨的胳膊:“孩子,我的孩子,你吓死妈妈了。”
冰雨惨淡地一笑:“我只是出去随便走了走,呆在屋里很闷,外面很美。”
“是啊,下雪了,记得华峰的爸妈去世也是一场雪……”
冰雨爸的话被老伴打断了——你这个死老头子,说什么呢!难得我们的女儿今天这么高兴,很长时间了,我从没见她笑过。女儿乖,乖女儿。
在妈妈眼里,冰雨又是那个童年时候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
也许,在父母眼中,自己的孩子是永远长不大的。他们只记得那个童贞烂漫的你我。
这是一种伟大。
“没什么,你们可以随便说,我已经能接受跟华峰分手的事实了,真的。”冰雨软绵绵的声音。
“分了好,这个无情无义的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真不是个东西,有的是好男儿,你会找到如意男儿的。”冰雨爸愤怒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