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他担忧的望着杜浚,道:“切莫被那天道所迷惑!”
对于鬼老的担忧,杜浚并不能听到,他此刻心念急转,心中有着声声呐喊:“情杀何解?情杀何解?”
此刻的杜浚,面色狰狞,周身气机涌荡,若不是鬼老将他的气机牢牢禁锢在方圆十丈内,恐怕便是那圣姑都会被吓破了胆子!
半晌,杜浚心神疲倦,目光渐渐的从那少年脸上收回,便在此刻,他目光忽而一闪,续而一凝,死死的盯着少年的一双眼眸!
杜浚的双眸漆黑,幽深,宛如那黑夜一般,纵然是杀伐之时,纵然是他双眸中充满了杀戮与冷酷的时候,在他双眸的深处,却依旧保有一丝的善良与天真。
而那少年的一双眸子,虽然漆黑,却毫无灵动,毫无情感,没有冷酷,没有怜悯,没有感情,没有波动,宛如死鱼眼一般。
便是,少年存在被毁的时候,他虽然一脸的悲痛,嘶声大喊,但是那双眸中却依旧波澜不惊!
“这不是人的眼眸!”杜浚心中豁然开朗,神念之中吼道:“你果然是天道所化!”
先前他注意少年的面容的时候,心中便隐隐有了一丝的预感,只是少年与他摸样一般,此刻一见这少年的双眸,他登时醒悟!
那少年身躯一震,缓缓的看向虚空、杜浚所在,面上毫无情感,续而身体砰然破碎,紧接着,整个世界都轰然破碎!
在这破碎之中,杜浚好似打破了某种禁锢一般,冲破了虚空,双脚稳稳的落在灰光中、正在破碎的世界中,在他落下的那一刻,世界重组,再次形成了天地。
只是,恍然间,杜浚听到一声浩大的冷哼,毫无情感,却震人心魄!
夜色中,鬼老望着杜浚,鬼眼精光一闪,便见杜浚天灵之上的灰光再次被推出一尺,这灰光便是天道,凡尘中人,灰光紧贴着天灵,巩基修士跳出轮回,灰光会被推离天灵一尺。
化神期之时,随着修士感悟天道,那灰光会再次依附在修士的天灵之上,紧贴。
眼下,杜浚却再次生生将灰光推离一尺,登时让鬼老一惊,吃吃说道:“逆修,他竟然是逆修,他竟然不入天道,自行感悟‘道’的存在,这……”
灰光中,杜浚化身为那少年,经历了家乡被毁,他依旧手握长刀,从戎而去,一生杀戮,步步扶摇,直到率领大军之时,他却遇到了那个少女!
两年的时光,他忘掉家乡的仇怨,陪着那少女,两年之后,他手握长刀,再次复出,身后一片金戈铁马,刀锋所指,敌军节节溃败,仅用一个月的时间,他便杀入皇城之中,将那皇帝斩杀于刀下!
之后,他散了大军,归入山林,守着那少女。
三年之后,少女延下一子,却被天道所化的恶鬼所杀,母子皆是倒卧血泊!
杜浚震怒,手握长刀,一刀破天,两刀斩了天道,三刀之下,大地重回洪荒!
这才是他的道,他的情杀之道,为情一怒,当一刀破天,当杀绝仇敌!
黑夜中,鬼老痴痴的望着杜浚,但见他头顶之上的灰光此刻摇摇欲坠,恐怕顷刻间便要溃散,鬼老大惊,探手将那灰光拢在一起,打出几道鬼气,牢牢的将灰光的崩析之势禁锢住!
“这灰光一闪,天道震怒,杜浚必定天劫临身!”鬼老惊道:“以他现在的修为,便是最弱的白云天劫,他也难以抗衡!”
此刻盘膝的杜浚,身上一股浩大的气势轰然而现,气势中,他长身而起,仰天大笑:“化神……”
他一指苍天,大声喝道:“不过是天道的陷阱!”
此刻,他身上的气势轰然之下,已然蔓延百丈,这气势之强盛,便是鬼老也难以阻止,杜浚却长袖一挥,淡然道:“散了吧!”
蔓延百丈的气势轰然崩析消弭!
幸好他收势即使,不然,在这股惊天的气势蔓延之下,恐怕整个兽宗弟子全都要被碾成血肉!
虽然,这气势被他阻止,不为兽宗弟子所察觉,但是他的几声长啸,却引的那老妪从楼阁窗户上探出头,破口大骂:“你这厮,若是打扰了姑娘的修炼,定杀不饶!”
杜浚含笑望去,面色一片平淡,丝毫不怒。
那老妪迎上杜浚的双眸,登时一愣,隐隐之间,但觉杜浚好似有了不同,至于什么不同,她却也说不上来,只是这一个走神,杜浚已然再次盘膝坐下!
白日,杜浚自然又是一天的操劳,只是相比之前,他的心中更加的淡然宁静,好似便是天塌地陷,也不能让他心中起丝毫的波澜。
入夜之时,鬼老终于忍不住说道:“你知不知道,逆修一途,危机重重,先前若不是我将你天灵之上的天道之光勉强禁锢,你恐怕早已被天劫粉身碎骨了!”
“逆修?”杜浚一怔。
鬼老看着杜浚无辜的表情,不禁一震气恼,骂道:“所谓的感悟天道,我先没有和你说明白,其实是不愿你心中有了牵挂。”
“修士化神之时,天道震怒,便会根据修士自身的道,以各种景象迷惑修士,就宛如你先前的几次遭遇一般,道心若是不坚之辈,惘然之下,定会毁了道心,修为被天道收回!”
鬼老心有余悸的看了杜浚一眼,接道:“其二,便是融入天道之中,就像你视线中的那少年,两个遭遇,可以选着一个,融入其中,自成自己的道,或者一生杀戮,或者一生为情!”
“融入天道?”杜浚喃喃道。
鬼老面色一肃,道:“不错,根据你所说,那少年的两个遭遇,便是天道根据你的情杀之道,给出的两个道,你尽可选择其一,自行感悟!”
杜浚摇摇头,道:“那岂不是还在天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