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想说找施工队匀两口热水。”钱国胜捧着茶缸,深深呼气,神色间仿佛把许空山当成了救命恩人。
施工队虽然在工厂里搭了简易棚,但到底比不上许空山带来的干净。
“喝完了可以到锅炉房打,我跟他们交代过了。”热水不值钱,举手之劳,锅炉房当然愿意卖许空山的面子给行个方便。
热水激发出茶叶的香气,陈晚捧着茶杯啜饮了几口,看时间差不多了,站起身:“我出去了,你们做好准备。”
语毕他离开了车间,王利安不禁感叹,跟陈晚合伙做生意,是他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谁不是呢。”钱国胜附和,以陈晚的能力,明明能一个人当老板,却大方的把利益共享,知人善用,不武断独行。
拿这场面试来说,一面是最辛苦的,不仅要在最短时间内登记完面试者的信息,还要在门口吹冷风,劳心劳力,换做别的厂,谁敢信?
但陈晚就这么做了,他给了王利安他们充分的信任,按陈晚的言论,既然服装厂分了各个部门,作为负责人,想招什么样的员工,自然由他们决定。
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瞬间被风吹凉,好在陈晚穿得厚,不觉得冷。
公交车站牌旁立着朱文做的指示牌,一个箭头形状,上面写着“服装厂”由此去。
视野中出现两个身影,陈晚精神一振,来了!
二人走近,个头较高的一人率先开口:“请问这里是东言服饰吗?”
陈晚答是,请他们出示资料,报纸上的招工信息上注明面试者需要携带的东西,个人经历简介、照片、户口页。
起初陈晚写的是简历,但朱文提出可能有人会不明白简历指什么,于是改成了个人经历简介,字数多了点,但一眼能看懂。
若连个人经历简介都搞不清楚的,以其文化水平也与服装厂无缘了。
陈晚看过资料,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在简介顶上写了个数字,指着车间,让他们去那边参加第二场面试。
数字从一到五,对应王利安五人。
“怎么还没人来?”钱国胜坐立难安,忍不住站起来溜达,王利安被他晃得眼晕,嫌弃地叫他老实点。
“你行行好,别做法了。”王利安心里同样忐忑,“等会来人了你小心丢脸。”
两人经常这般开玩笑,刘强他们已然习惯了。
为了面子,钱国胜勉强把自己钉在了椅子上,其后不久,车间大门被人推动,在陈晚那通过初面的二人侧身而进。
五人的桌前贴着数字,无需言明规则,二人便找到了他们该找的面试官。
上午的时间转瞬而逝,陈晚数了数登记册上的名字,共二十三人参与了面试,其中有一个没进入二面,陈晚对这个数据算得上满意。
在门口放了暂停的牌子,陈晚上车间招呼王利安等人吃饭。
“怎么样,有收获吗?”陈晚提起墙角的热水壶倒了半杯水,外面那个热水壶上午被他开开合合的,里面的水几乎没多少热气了。
五人纷纷说有,照上午的进度,三天过后他们把人招齐应该没问题。
上午来的全是南城本地人,前些年知青大批回城,排着队等安排工作,家里有门路的不必为此发愁,其余大多数人要么拖着,要么凑合上班,不挂靠单位,吃饭看病样样没着落,哪敢挑三拣四呢。
工作岗位有限,拖到后面,啥都没捞着,他们慌了,这不一看到招工,管他公家的私人的,赶紧瞧瞧去吧。
以上这种通常是能力平庸的,王利安几个跟陈晚的时间长了,眼界相应拔高,一个没瞧上。
“瞧不上你们哪来的收获?”陈晚拿起被他们打了勾的资料,大致浏览了一遍,明白了。
回城的知青有背景且不提了,没背景的人笼统分四种,能力不突出想找工作但找不到的,能力不突出破罐子破摔的,有能力但认命了的,有能力不肯认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