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余怒未消,又叫过下人:“来人,把那条玉船拿过来!本宫要亲自砸碎它!”
玉船被捧上前,公主寻找到那块雕碎的地方,骤然愣住。
虽然那个凤头雕碎,但是沿着破碎的痕迹,工匠竟然以迤逦的刀法在船头船身处刻出了一串精美的海棠花。
“这花,是刚才那人刻的?”她惊问。
“是。”下面有监工连忙回答。
她呆呆地看着那栩栩如生的花瓣,那玲珑剔透,浑若天成的海棠花,竟好像活得一样,说不出的妩媚妖娆,说不出的华丽堂皇,更有那一抹楚楚动人的风情,可以勾住她的心魂,让她无法移开一丝一毫的眼神。
她的胸口越来越郁闷,喉头一甜,竟吐出一口鲜血。鲜血喷洒在玉船上,那串海棠瞬间着色,更加的凄绝动人。
“我错了!我错了……”她喃喃念着,双手一软,玉船跌在地上,四分五裂。
她的身体也在此时倒下,没有人可以明白她此时心头那镇痛般的追悔莫及,也没有人可以听到在她胸膛中有个破裂的声音骤然响起。
玉碎,心亡。
檀香怅然地沉浸在那一段千年前的故事中,佛祖问道:“你都明白了吗?”
她沉默了许久,说道:“弟子明白了一点,却不是很明白。”
“你都悟到什么了?”
“千年前我是公主,凤玄钧是那个工匠,我误杀了他,欠他一命。”
佛祖摇摇头,“你该悟的不是这些。”
她怔住:“那是什么?”
“你的执念。”佛祖的眼可以穿越古今,穿透人心,但永远是那么慈祥,不带一点逼人的压力,缓缓地,普照人心。
“千年前你就不知道自己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所以执念之下错杀了他。我以佛心渡你,想让你懂得看透修身,但是你依然执念深重,无论我如何开导,你就是一意成佛。”
佛问:“如今既然你自以为了断,我且来问你,若你许身佛门,无论千年万载,都不能再对别人动一丝一毫的真心,更不可想念留恋过去的人事。你能做到吗?”
原本可以脱口而出的答案,现在却哽在喉间。她痴痴地问自己:“能么?我能么?”
佛祖说:“给你三日期限,是断是了,是寻是续,你自己选去。”
佛光万道,将她重重地推落下去。
她本以为自己会回到离开时所处的地方。但睁开眼,看到的却是“武王府”三个大字。
她怎么会回到这里?这是佛祖的安排,但是佛祖为何要让她到这里?她最应该去的地方难道不是凤玄钧的身边吗?
记忆的最后,那里只留下了凤玄钧一个人和九灵对决,他现在到底是生是死?
试着催动,还好,她依然可以使用法术,寻找到凤玄钧的下落——他还在那个城里,看起来似乎尚未被九灵困住?
她正要使用移动大法,却忽然觉得脚边就有一股奇异的气息飘过。
这里?对!就是这里!当年秋水曾经来过!
她恍然间看到,三年前,秋水曾拖着疲惫孱弱的身体,踉跄着倒在门前——
门前的守卫看到她,惊呼道:“是表小姐?”
秋水美丽的脸庞不再生机勃勃,她的身上都是灰尘,不知道这一路究竟是走来还是爬来,手脚到处都是血痕,嘶哑地说:“表哥呢?我要找表哥!”
“王爷他出门去巡视城务了。”那名守卫想将她扶进去,被另一个守卫拦住。
“王爷不是命令过,从今以后不许表小姐再随便踏入王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