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重到,风景依旧,人面已非。董香梅在谷中徘徊观望,心中感触业生。
她在树身起出那支白骨令时,犹自记起当年她戏弄韦千里的情景。岁月如流,一去不再。不但现实中的事物都随韶光改变,连这些记忆也将渐渐模糊。
那支白骨令展布开来,旗上白骨鲜明逼真,森森之气使人心生畏怖。
许子攸看了一阵,便和董香梅两人全力动手,先挑断旗面四周的缝口,接着揭将开来。
许子攸道:“假使这里面蕴藏剧毒的话,我们就一齐死在此谷,倒也很妙。”
董香梅道:“别乱讲,我们都死了有什么好处,我一个人死掉,那是罪有应得,你却无辜得很。”
正在说时,旗子已经揭开,忽然飘落一块薄如蝉翼的丝绢。
董香梅一手捞住,低头看时,不由得叹口气,道:“大师兄果真料事如神,他认定旗中必有克制白骨门的绝艺,果然不错。”
许子攸微微一笑,自个儿走到树荫下,枕肘高卧。
董香梅展开那幅薄绢,在太阳下全神因看,半个时辰之后,已把绢上划着的三招连环绝招记得烂熟。
这三招完全是针对白骨门秘奥武功手法,是以董香梅一学便会,一会便精,根本无须试练。
当她要把手中白绢收起之时,突然发觉绢上渐渐出现几行红字。
她细细一看,只见上面写道:“此绢上染剧毒,两句即行发作。唯一苟延性命之法,乃以一寸金针两枚,届时分插双肩缺盆穴,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方可拨出。此时毒聚双臂,真气无法运集双手,不啻武功已失。”
这寥寥几行字,起先骇得她面目变色,后来却把心定下,暗自忖道:“我失去武力也不要紧,反正我是死是活,尚未知……”
她取出火折,把白绢焚掉,随手摔在地上,转身向许子攸奔去,把这件事告诉他。
许子攸大惊道:“待我想想看,有没有法子可以查验出毒性。”
正在说时,突然一阵僻僻啪啪之声传来,两人转头望去,只见阵阵火焰浓烟,已在草堆中冒了出来。
董香梅大惊道:“这火烟一起,庄中之人必定发觉,我们快点扑救。”
当下两人匆匆赶去救火,尚幸火势未大,不久就被他们扑灭。
董香梅透口气,道:“虽然已升起不少浓烟,但庄中仍无动静,大概还不曾被人发觉。”
话声甫落,不远处有人接口道:“你这是做梦……”口气低沉威严,冷酷无比。
董香梅浑身一阵震栗,移眼一望三丈之外,赫然站着那七步追魂董元任。
她骇然叫了一声爹爹。
董元任冷冷道:“闭嘴,谁是你的爹爹,哼哼,最近我有时想起,觉得也许对你过于严厉,但今日才晓得我早该把你处死。”
董香梅真不晓得说什么好,董元任已经接着道:“白骨令已经被你所毁,我们要瞧瞧令毁人亡这句本门禁令是否会兑现。你手中的长春子先还给我。”
董香梅默默把戒指除下,抛了过去。
许子攸壮起胆子,拱手道:“庄主请听在下一言……”
董元任冷冷瞥他一眼,道:“你是那贱人第几个姘夫?”
许子攸双眉一皱,道:“庄主怎可如此说法?”
七步追魂董元任仰天厉声大笑道:“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一生还没有人敢制止我。”
他的目光转到她的面上,接着道:“你想他怎生死法?是剥皮抑是抽筋?”
董香梅娇躯大震,急急道:“爹爹杀死我就是了,我们的事,与他毫不相干。”
“废话,榆树庄中所有的人都被我亲手处死,这厮身在榆树庄界之内,焉能例外,再说,看在你的份上,更不能不残酷一些。”
这几句话说得董香梅和许子攸都毛骨悚然。
董元任举步缓缓走过来,首先向着许子攸迫去。
相隔尚有寻丈,董香梅突然跃去,拦在当中,悲声道:“爹爹,我求求你,不要杀死他。”
董元任冷冷道:“我不但要杀他,还要他死在你眼前才算数。”
说着,举掌横拨,一股潜力扫卷出去。
董香梅情知如若被他这股内力撞开,许子攸马上就得身受残酷毒刑。她一想起父亲手段之辣酷,便不由得心生惊怖,不知不觉举掌封挡。
董元任一掌没有把她拨开,勃然大怒,厉声道:“好大胆的丫头,我就先擒下你,再处置那厮,看你今日有何法子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