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手臂急伸,将他拦住。中鹰额头青筋劲暴,但当着众人,不便违逆小雨,气得打战,强忍不动。小雨却不生气,整了整胸前衣服,笑道:“四公子,小弟刚才所言,全是肺腑之言。这女人将我们潘家的人打成重伤,不能饶她!你别淌浑水,让开吧!”使个眼色,潘豹的四个手下非龙,非虎,非熊,非狐手持长刀,向雪彤逼去。
四郎脸色一沉,将雪彤一拉,拉到自己身后,冷笑道:“一齐上吧。”只听头顶风动,四柄刀一齐砍下。四郎不向后退,反向前蹿,蹿入刀光范围,双手疾伸,握住非龙,非虎的手腕,用力急扭,已将两柄刀夺了过来。只听嗖嗖两声,另外两柄刀从他身前身后掠过,相距不到一寸。
小雨见雪彤扭头欲跑,向中鹰使个眼色,喝道:“抓那个女人!”中鹰身子一掠,犹如空中一只大鸟,已落在雪彤身旁,手臂暴长,向她肩头抓去,忽听背后风声劲疾,后心长袍凌空欲飞。他不及攻敌,反手一掌,向背后迎去,只听“嘭”的一声大响,双掌相交,对掌两人,身子都是一晃。
那来攻之人,正是四郎,他和中鹰交了一掌,只觉胸口气血翻腾,极不好受,急忙顺势后退两步,这才将掌力化解,心中大惊,想不到中鹰原来给自己打的鼻青脸肿,身手竟会如此厉害。中鹰早就想狠狠教训四郎,每次均给小雨阻拦,不得其便,这一口气弊在胸中,几乎爆裂。这时得了机会,更不打话,也不去捉雪彤,迎面就是狠狠三拳,四郎避过前两拳,第三拳闪避不及,只得出拳相迎。双拳相交,一声大响,中鹰稳凝在地,四郎又是连退两步。
原来中鹰出身武林名门,自幼勤修猛练,练得是吐纳内功。四郎虽也是将门之后,练得却是刺枪斗棍的外功,更何况他为帮六郎挡飞刀,身体曾受过伤,留了病根。因此双方斗起内力来,四郎便逊色了。中鹰看准他这个弱点,更不容情,招招硬打猛拼,不多时候,双方对掌已过二十招,四郎脸色渐变惨白。非龙,非虎见中鹰已将四郎牢牢绊住,使个眼色,向雪彤逼去。
雪彤尖叫一声,四郎闻声惶急,不理中鹰,身子倒跃,双拳齐出,向非龙,非虎打去。中鹰如何容他脱身,跟着飞起,凌空双腿交剪,剪向四郎颈部。这是八卦门中的绝招夹绞剪,一被剪中,立刻颈项扭断身亡,狠辣之极。四郎身在半空,不及闪避,危急中一个铁板桥,身子平平向后仰去。中鹰从四郎身上飞过,左脚向空中虚踢,略一借力,右脚运气,向下猛跺。这一脚挟了内力,只要一跺中四郎胸口,非使他当场鲜血狂喷,大受内伤不可。
正在危急,忽见青影一晃,一人拉住四郎猛扯,将他生生拉开数尺。中鹰这脚跺空,落在地上,只听一声巨响,尘土飞扬,地上踩了一个大坑。他一腿刚落,一腿又飞,向扯开四郎的那人踢去,腿到半空,却见那人青衣冠玉,却是自己的主人潘小雨。中鹰大吃一惊,硬生生将腿顿住,脚尖距离小雨身子已不到一寸。
他急忙收腿,却见小雨闪身挡在四郎面前,神色惊惶,喝道:“住手!”中鹰皱眉叫道:“少爷!”小雨把脸一沉,瞪了他一眼。四郎得脱大难,身子弹直,一把拉过雪彤,藏在自己身后。
原来小雨本意只是要捉雪彤,并无伤害四郎之意,见中鹰下了毒手,又惊又气,抢身上去,在紧要关头将四郎拉开。他见四郎脸色惨白,知道四郎已受内伤。他自从见到四郎抛弃功名利禄,奋不顾身的跑到绿柳庄救火之后,被他的仁侠之风感动,心中对他十分敬重,见他这样,忽生怜意,不欲再与他为难,当下叹了口气,道:“四公子,你是将门之后,难道也逃不脱色这一关吗?”
四郎长长吐纳,将胸口逆气调顺,怒道:“你欺压无辜,还敢造谣诬陷?”他出言无礼,中鹰立刻暴怒。小雨手腕一紧,牢牢抓住中鹰胳膊,才将他按住。
小雨淡淡道:“四公子,你和我是世交,你和她才见了几面?你就信她不信我?”
四郎觉得滑稽,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潘少爷,我若信得过你,连你也要脸红了吧。”
小雨也觉自己失言,微微一笑,折扇摇了摇,道:“四公子,不管怎么样,大家都是同僚,别为不相干的人,伤了和气。你让开吧!”
四郎怒道:“你想捉她,先杀了我!”
小雨眉端忽现怜悯之色,微微一笑,拱手道:“四公子舍身护花,在下敬佩。这女子是不是招摇撞骗之徒,问一句就知道了。她刚才说是四公子的妻子,所有人都听见了。我就问一句,是真?是假?”说着折扇轻摇,脸颊微侧,眼中闪出浓浓取笑之意。
四郎一怔,他也不料雪彤会说出此话,只觉心中一甜,但随即明白她那不过是权宜之计,又有些爽然若失。当下把脸一沉,怒道:“你管不着!”
小雨笑道:“如果是真,我自然不会难为嫂夫人。”他随即脸色一沉,冷然道:“如果是假,这女子就是招摇撞骗之徒,今天我决不善罢干休!”
四郎怒道:“是真是假,我都不许你动她!”
小雨折扇轻摇,笑道:“四公子,这里并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转头含笑向雪彤一睨,又道:“我问姑娘一句,是真?是假?”
雪彤心中微慌,眼珠连转几转,忽然上前环腰抱住四郎,向小雨甜甜一笑,道:“公子以为,是真?是假?”当时男女之防极严,若非夫妻,根本不能当街做出这个动作。四郎不料她竟然如此大胆,顿时浑身如被电击,满脸涨得通红,只觉心跳加速,一时之间,也忘了挣开。
小雨见四郎并不挣开,心中醒悟,料来两人纵不是夫妻,也必关系十分亲密了。眼中笑意陡浓,眉间怜意更重,笑道:“好!好!今日就瞧在四公子面上,咱们走!”将手一挥,他手下众人愤愤不平,但不敢违抗主命,只得慢慢后退。
四郎怒道:“站住!”走上几步,指着小雨喝道:“你平白无端,欺负这位姑娘,就想一走了之吗?”小雨手下众人见他得寸进尺,反来生事,气得差点吐血,刷刷几声,又抽出刀来。
小雨知道四郎脾气,从来不知道见好就收,一味横冲直撞,非得撞得头破血流才罢。他心中好笑,不愿跟四郎计较,风度翩翩的一揖到底,笑道:“在下无礼冒犯,还望嫂夫人恕罪。”四郎听他胡乱称呼,口唇微动,想要反驳,却不知被什么堵了一下,并未出声。
小雨仔细研究四郎,见他欲言又止,颇觉有趣,折扇轻摇,转身踱了出去。四郎见他已道了歉,便不再追究,也拉着雪彤,愤然离去。小雨踱了几步,忽然仰天哈哈大笑,朗声叹道:“好一个手足情深的杨四郎,好一个兄弟连心的杨四郎啊!弟弟劳燕分飞,生离死别,自己却在这里卿卿我我,花前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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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郎闻言一怔,看见小雨施施然踱了出去,忙喝:“站住!”几步追上小雨,拦在他身前,问道:“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小雨抿嘴一笑,回过身来,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手中折扇轻摇,道:“是明知故问吧?柴郡主已经被皇上指婚给高平了,婚期就在十天之后。请柬我已收到,婚宴之上,小弟还想领教四公子的酒量。”说完飘飘转身,又向前行。
四郎大吃一惊,大步上前,拦住小雨去路,怒道:“你又玩什么花样?我六弟这几天好端端的,你敢生安白造?”他此言一出,潘家众人又全部暴怒。
小雨折扇一挥,镇住潘家众人,眼中笑意更浓,悠然道:“是真,是假,四公子回府一问就知。”双手一拱,正色道:“告辞。”转身带着潘家众人去了。
四郎痴痴站在当地,怔了片刻,忙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