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谣沉思半晌,这才发话说道:“我说师父啊,送这纸鹤过来的人,应该是认识师父的人,不然不会借由我和双双的手来将纸鹤交到师父的手中,否则给别人捡到那也没用,看也看不懂,最后只好随手扔了不管。”胡斐颔首笑道:“你们姊妹观察入微,分析有道,可谓天资聪颖,日后闯荡江湖亦须得如此小心在意的好。”
两童受到师父嘉勉,脸容笑得天真灿烂。瑶瑶当下拿起丝绸密纸再瞧了一会,小手食指顺着图上虚线左弯右拐,一路来到图中右下角处,满脸疑惑着说道:“这尊佛像绘得一点都不像,那有佛像的手画得这么大?”胡斐听她念来,好奇心起,当下趋身探去,果见图中所绘佛像虽是盘腿而坐,然右手却呈出掌拍击之状,掌形之大更是超乎寻常,竟是占去了佛身绘图极大比例,大不相同于佛书庙宇所绘佛像,不禁咦的一声,定睛细瞧清楚。
胡斐愈瞧愈惊,心中念头倏起:“我忒地糊涂,苗大侠素有金面佛之称,送图之人为免此图落入不相干人之手,这才特意不加字体注释,仅在佛像上加以变化提醒。先前我却只在意图中叉路密道,便是见到佛像亦只当作标志地物,若非瑶瑶女孩儿家心思细腻,看出所绘佛像异状之处,想来至今仍不解此图所为何来,当真该死。”
跟着蹙眉忖道:“送图之人不露面相,但想来极为熟悉药蚕庄一切事物,更是对我现下行踪了若指掌,方能透过两个童儿之手转交纸鹤密图,莫非是袁鹏前辈要我私下前往药蚕庄救出苗大侠?”想了想,又觉不对,袁鹏其人虽是潜伏药蚕庄数年之久,密道或可知悉大概,若是真知苗大侠受困所在,以他丐帮人手规模,大可按图索骥,直趋药蚕庄救出苗大侠即可,何须如此大费周章的透过纸鹤传图于我?心中困惑,拿起纸鹤瞧了又瞧。
瑶瑶见师父拿着纸鹤恍然出神,趋前说道:“师父啊,这纸鹤做的这般活龙活现,精致动人,男人家可没这等巧手功夫呢。”胡斐闻言,宛如大梦初醒般一拍额头,喃喃说道:“是她!”他口中的她,自是现为天魔麾下所属“天山魔影”袁紫衣,她既拜天影红魔为师,自是黑月派重要人物,凡药蚕庄密道事物岂有不知之理?
胡斐盱衡眼前一触即发之正邪大战局势,寻思道:“袁鹏前辈如何获悉苗大侠受困药蚕庄之事不得而知,但他深知黑月派部署药蚕庄人马非万即千,绝非丐帮一己之力便可从容应付,当须联合浑帮与五湖门以壮声势,如此或可一举歼灭天魔部署中原之势力,并乘机救出苗大侠。但现下天魔既已派出黑月派人马大举前来,药蚕庄留守人力势必不多,袁姑娘必是因此而借纸鹤相告,要我乘机潜入,救得苗大侠脱险归来。”
想到这里,两眼不禁朝着冥月宫憩息所在棚内瞧去,心中忖道:“这少女宫主是否便是兰妹,这些日子来我总殊无把握,但苗大侠父女情深,自无错认之道理,届时冥月宫便再强词夺理,当是难以自圆其说的了。”
胡斐心意已定,当下起身迳朝徐帮主身处走去,见他正与张波久共议对敌布署之事宜,便欲稍后再来,却听得张波久朝他招手笑道:“胡兄弟,你来得正好。”胡斐拱手走上前去,说道:“打扰了。”张波久笑道:“咱们帮主正要找你商量,你倒自己找上门来了。”胡斐脸朝徐帮主望去,问道:“不知徐帮主找兄弟何事?”
徐帮主道:“本帮这回与丐帮联手对抗天魔所属黑月派,眼前一场大战势必不可免,但前往药蚕庄相救苗大侠一事,却也不容耽搁半分。以我之见,现下黑月派倾全力而来,咱们正好攻敌于不备之际,要救苗大侠便须乘此良机,万不容错过。”胡斐道:“兄弟前来,正有此意。”三人互望,不禁同时笑了出来。
张波久道:“徐帮主原先之意,乃是要你我共率数十名好手潜入药蚕庄,袁鹏长老亦将率领帮内数名好手共同前去,行前袁前辈会将庄内各处密道以图示之,咱们兵分多路寻找,务必救出苗大侠平安归来。”
胡斐闻言,便将获得纸鹤密道图示一事说了,又道:“现下魔月宫必然暗桩密布,张兄弟与袁前辈均是两帮重要人物,魔月宫自是紧盯不离,咱们稍有动静破绽,便易功败垂成。”徐帮主低头沉思片刻,说道:“胡兄弟所言甚是。依你之见,咱们该当如何?”胡斐道:“人多反而不便,兄弟便带两童前去即可。”
徐帮主知他武功深不可测,倏来倏去,便是武林高手亦难察觉,当下点头说道:“现下冥月宫宫主亲自率领二十八星斗坐镇于此,加上本帮与丐帮联手以制,天魔焉能小而视之?咱们必当全力牵制黑月派与天魔所属在此脱身不得,盼望胡兄弟一举救出苗大侠归来,届时咱们再好好庆祝喝上一杯,你说如何?”胡斐哈哈笑道:“自当如此。”当下拱手与二人告别,随即回到两童身旁,俯身吩咐道:“你姊妹携了包袱跟随师父悄悄离开。”
瑶瑶心有所感,朝着胡斐悄声问道:“师父,我们可是要回庄子去?”胡斐笑道:“你可鬼灵精一个,这回咪咪可不能跟来了。”双双虽然不舍,还是说道:“那请花阿姨暂时替我们照料着罢。”当下捧了咪咪迳往西园春憩息所在位置跑了过去。胡斐待她回返,这才携着两童小手,三人状若漫步般的缓缓走入林内。
其时天色向晚,暮霭苍茫,晚霞余辉映在林梢上璀璨晶亮,林内却是阴沉一片,有若风雨欲来前兆之感。
三人进入林内数里,天色已暗,胡斐竖耳倾听周遭动静,确定未有旁人跟随左近,当下伸出左右手搂腰抱住两童腰际,身子倏忽间冲天拔高而起,轻飘飘直上树梢,一路向东直往药蚕庄方向飞驰而去。
两童习武以来,虽蒙胡斐授予家传飞天神行轻功之术,身子轻灵如燕,举凡剑术上跳跃纵击自是毫无阻碍,但论到更高一层的飞驰掠行之术,受限于内功修为不到,始终未曾体会过飞天神行妙处。此刻姊妹二人随着师父胡斐飞驰于林间树梢上,当真宛如天上鸟儿一般,迅如飞凫,飘飘然如腾云驾雾,直喜得两童兴奋雀跃不已。
十数里外,峰峦岫色,远处一座山峰高拔而起,霁月下驼峰巍巍,山峦连绵迂回间,转而向北延伸开去。
胡斐当日带领两童逃离药蚕庄,其身损伤虚弱,内劲俱失,那时三人穿林走来,费了将近半月光阴。如今苒苒光阴过去,林壑如青,溪涧如澈,唯三人历练多磨,几经折难,方保性命不失。这时想来,不禁恍如隔世。
如此一路向北掠去,九融真经气转周天,御气功法竟是愈来愈畅,三人宛如流星般划过树梢,去不留影。
胡斐飞驰许久,眼见月上中天,前头山峦间点点灯火乍隐乍现,心知药蚕庄已近。这时见底下巨岩嶙峋,一条山涧小溪自中穿过,认得便是当日袁鹏护送三人憩息告别之处,当下身形下落,好让两童休息片刻。
瑶瑶自包袱中取出面饼分给师父和双双,说道:“师父,我们要救的人是谁?”胡斐道:“记得师父和你们提起过的苗家剑法么,这位前辈便是当今武林中唯一会使苗家剑法的传人。”双双道:“就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金面佛老爷爷了。”胡斐笑道:“苗大侠尚无孙女,若听到你们姊妹齐声叫他做爷爷,他心中必然高兴的很。”
瑶瑶说道:“苗爷爷给关在幽月小筑的南端密道位置,我们只能从怀渊雨阁这边过去,然后再到冬蚕阁,转动第二和第六只小蚕,密道就会打开了。”胡斐思寻半晌,说道:“幽月小筑那边你们都没去过吗?”两童同时摇了摇头。胡斐道:“咱们有图在手,只要苗大侠确是给困在那里,想来终究可以找得到的。”
三人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