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阿萝穿过院门,受孩童迎面围住。
先前,她回后院取物时,面露悲切,行色匆匆。小家伙们看在眼里,心生担忧,但又不知内情,只得静候她归来。
此刻,孩童蜂拥而上,关心她状况,话语此起彼伏。
“阿姐,你跑到哪里去了?”
“阿姐,你要紧吗?”
“阿姐,你走得好急,我们好担心!”
阿萝心头泛暖,如实告知情况,安抚过孩子们,又与人闲聊片刻,才返回后罩房中。
临近傍晚,屋内寂然无声。
阿萝推门而入,只见青蛇盘踞案间,将官皮箱护于身下。
她莞尔,摘落药囊,坐往案前。
青蛇甫一见她,立时松身,游向她手边。
阿萝抬指,抚摸蛇首,眼底柔波微漾,道:“阿莱,多谢你。”
青蛇仰起半身,仿佛有所应答。
阿萝转眸,移开视线,打量身前的长案。
长案与花窗毗邻,有疏光斜落,割出清晰的两界。一界明亮、温和,系她触手可及;另一界阴凄、昏昧,抵靠木壁,同她遥遥相望。
那只官皮箱栖于阴翳,在角落蜷缩,线条森严,四方皆冷。
凝视着它,阿萝眸光渐熄。
她目不转睛,喃喃道:“只差一点了……”
只差一点,她就能埋葬遗物,触碰父亲的游魂,乞求蝶母眷顾、引他转世轮回。
“嘶。”青蛇幽幽吐信。
阿萝没有看它,只展臂,搂住官皮箱。
木棱坚硬,镶有白铜浮雕,几乎硌入她臂弯,惹来轻微的疼痛。
阿萝垂下纤颈,将脸颊贴往箱顶。
她合上双眼,置身晦暗之中,睫扇染灰,雪肤也无光。
莫名地,谁人的凤眸在脑海浮现——乌沉,凌厉,弧度俊美,眼尾微翘。
“阿吉……”
少女声音轻缈,恍若无闻。
“你会怪我吗?”
无人应答。唯听风声冷寂,灌入沉默。
阿萝不再开口。她敛息,收拢手臂,将庋具越抱越紧。
……
次日辰时,阿萝离开都尉府,往青岩山去。
她记挂防疫之事,遂于昨夜晚膳后,向孩子们打听情况。
杜氏姐妹只在城内活动,无法给出有用的讯息。而武子与大年二人,虽然游走四处,却也极少上山,对地形知之甚少。
唯独虎儿主动请缨,自诩翼州百晓生,要带阿萝上山采药。
阿萝应允,邀他共同出发,却听他说要做些准备,遂与其相约别处,在入山小径处碰头。
离开时,阿莱尚在安眠,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