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并未回首,只探手身后,摸向罗星袋。
她本是担心辛朗,才特地携带无且囊与罗星袋。却不曾想,竟会在此刻派上用场。
“取个盆来。”她只道。
仆役一怔,很快回神,前去落实她吩咐。
阿萝又上前,俯往孩童身畔,瞧见孩童唇颊通红,便探他前额,触到一片烫热,愈加确定了自己的诊断,敲定诊治之法。
一时间,室内的人声起伏、闻风百应——
“寻把椅来。”
“是。”
“再多个人帮手。”
“是。”
“寻个软帕,打些水,将窗合严实些。”
“是。”
众位仆役听凭阿萝调遣,内外奔走,忙碌不迭。
而在屋门边,魏玘环臂而立,声色不显,注视着内里发生的一切。
他视线聚焦,凝向那抹轻盈的背影,忽然生出微妙的错觉,好像那纤弱的少女并非柔情似水的娇娘,而是叱咤风云的女将。
她确实漂亮——模样漂亮,为人漂亮,做事也漂亮。
正因她太过漂亮,凭着满腔仁心与仁术,如将军般排兵布阵,竟令堂堂肃王派不上半点用场。
这很好。他早该对此有所预料。
毕竟,哪怕不论医术、只论二人情意,她也居于他上位,牵引他一举一动,令他俯首称臣。
魏玘勾唇一笑,自知多余,旋身向屋外走去。
……
东厢房外,明光烁烁。
众人尚未散去,仍在焦急地等待,瞧见魏玘出屋,纷纷向其落下礼来。
魏玘摆手,无声免了礼,目光悠悠逡巡。
目之所及处,孙府族人、仆役云云,多半围聚于厢房外侧。这并不奇怪,因孙七郎系孙老乡贤年迈得子,深受重视也理所应当。
只是,在不远处的长廊下,竟有一名学子茕茕孑立,向厢房眺望。
魏玘眯眸,盯人须臾,辨出对方身份。
——正是段明。
他驻足原处,默了半晌,不知想了些什么,终向段明走去。
“参见殿下。”段明礼道。
“起。”魏玘漫不经心,“你为何会在此处?”
段明一怔,不知魏玘为何发问。但他很快又打消顾虑,只想孤幼庄议事末了,其余学子悉数离去,独他留在孙府,确实奇怪。
何况,他虽已被阿萝拒绝,但确实曾因她而与魏玘起过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