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围墙靠西的地方有一个小门,那个门挂满了爬墙虎,墙上有一个小小的窗户,透过有点幽暗的窗户,靠近窗户的地方有一台可乐机,再仔细瞧瞧,竟然是一个麻雀虽小五藏俱全的小卖部。
“师傅,2杯大可乐加冰。”白沫沫掏出6块钱。里面递出来了2个纸杯,杯内有冰。林晰和白沫沫一人拿了一个杯子,自行打可乐。林晰喝了一口,冰冻的感觉穿越口腔,越过食道,滑入胃里,那种刺激的感觉让林晰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下次我从家里带点话梅过来,泡在雪碧里喝。”
林晰呻吟了一下,半是激动半是哀怨。林晰从白沫沫给她买了第一杯可乐开始,就爱上了白沫沫。
那时候她们新生入学,分配成为同桌。开学破冰仪式上,同桌之间要彼此5分钟自我介绍。两人第一次相互对视的时候,都不禁有些羞涩,关于谁先开始,还推让了半天,直到班里层层叠叠的声音已经嗡嗡作响,林晰才赶紧开始。
“我叫林晰,日月沈晖,三光寝晰的晰,爸爸妈妈希望我一生光亮明晰。我家里有爸爸妈妈和雪姨,还有司机罗叔叔。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都往生了。爸爸妈妈都是A城医大毕业,他们是同学,刚开始妈妈去当了医生,爸爸去经商,后来妈妈生了我以后,就辞职回家专心带我,到了6岁的时候,妈妈也去公司帮爸爸做生意。我没什么特长,闲人一个。”
白沫沫本来还等着这个长发女孩说点惊世骇俗的个人简历,没想到却听到“没什么特长,闲人一个”的论调。
进得了一中的人,又怎么会都是闲人。不过看着对面那人一脸无所谓,如猫般慵懒,白沫沫突然有些妒忌她的不操心的劲头。看着她手指不沾阳春水的细腻嫩柔,粉红的指甲,清晰的小月牙,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摸动着桌沿,足可见她该享什么样的宠爱和呵护。
看着白沫沫看着自己半天好像没反应,林晰推了她一下,“到你了。”她轻声说。
白沫沫收拾神思,“我叫白沫沫,名字的来头……!”白沫沫挠挠头,呲牙裂齿地想了一下,“大概我爸爱喝啤酒,随便起的。”
林晰听了嘿嘿地笑。
“我也没什么特长,也算……闲人一个,我们家祖辈从商……世袭一间百年不倒的杂货店!”说到这里,白沫沫呵呵笑了几下,很是得意,“林晰,我们家杂货店,各种主流小零食都有,还有小玩意,你想要什么,说句话,我给你带过来。”说完,白沫沫拉开书包,里面装了很多红红绿绿的袋子,林晰不禁探了一下头,薯片、果冻、泡泡糖、山楂糕……
“随便拿,别客气,我妈说,跟同学要搞好关系,让我带点给同桌。”
“好吃吗?”林晰吞吞口水。
“你……没吃过?”轮到白沫沫瞪眼睛。
“没……我妈不让。”林晰的妈妈以前是医生,极怕这些伤身无用的垃圾食品,家里一律清清静静的有机食物,精烹细煮。
白沫沫露出一个悲悯的神情,很豪爽的把口袋里的食物抓在手里,塞到林晰怀里。林晰感动的差点没扯出鼻涕来。
“沫沫!以后有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林晰抽抽鼻子,把那堆零食悉数塞入书包。
林晰和白沫沫端着可乐边走边喝。路边的太阳花开得绚烂,红色、黄色、白色,交替摇曳。
“给你的。”白沫沫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信封。
林晰扬了一下眉,很无所谓的拿过,也不打开看。
“高三的师兄给侯徽转交的。”
“沫沫,喜欢一个人什么样子的?”
“我这样子。”
林晰白了她一眼。
“不看看吗?”白沫沫巴巴地看着那个信封,“里面装的是人家的心。”
“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我喜欢你之类的话。”林晰说得懒洋洋的。
白沫沫叹了口气,可怜她这个人肉邮递员,常常要做些传情工作,偏偏林晰不领情,那些深陷其中的暗恋者总是拉着白沫沫问三问四,最后连带自己男朋友也牵扯下水。
“林晰,小心因果报应。”
“就是怎么样?”
“有朝一日,你喜欢上一个人,就知道为情所伤的味道。”
“沫沫,你诅咒我。”林晰托着腮,下巴顶着手掌张合着嘴说,三言两下,林晰刚才的不快如烟般消散。
篮球场上有一排老树,每隔几米一棵,每棵都老根盘错。在靠里的一棵树下,顾慎坐在树根上念课文,速度一遍快,一遍慢,这是从前妈妈教的方法。
顾慎足足念了1个小时,时值初秋,天气干燥,没一会他就开始干咳了起来,喉咙痒痒的,好不容易咳完,他合上书,开始背诵。
顾慎的图像思维很好,课本里面的每一个字,像一幅图一样,印在脑海,背诵就跟看脑海里的书一样。每当他背到:“Beyond two or three days; the world’s best weather forecasts……”,那个脆生生而又懒洋洋的声音就像幽灵一样在他脑海里插入,挥之不去,仿佛二重唱,她的音调是很标准的伦敦音,佩上慵懒的嗓音,总有一种绵绵入怀的感觉。
背完这段,他停下来,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老怀表,差10分钟2点,他站起来,往教室走去,那本新概念英语,在他手里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