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启皇帝极为平静地发问:“少府库存之金,可足用?”
“足用,足用。”少府现任主官给出肯定的回复。因内战引起的财政吃紧已是过眼烟云;这两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少府库房和国库一样,都快被各种物资挤破了——黄金本就是基准储备,更加不缺!
“如此……”天子顺顺胡须,缓缓地下令,少府匠作必须在今年十月前准备好:
※白玉圆璧两双
※白玉凤形佩六枚
※白玉龙形佩六枚
※白玉腰带两条
※黄玉质云、虎、朱雀造型的玉挂件各一双
※典礼盛装用杂色玉组佩两挂
※一斤重的黄金桃花大猪十八只
※半斤重的黄金榴花小猪七十二只
“陛……下?”马节愣愣地凝视皇帝表兄,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道是,黄金有价,玉无价!
而白玉是玉类中最受推崇的,其价值之高往往足以‘倾城’。
抖抖衣袖,向天子先行个揖礼,少府主官认为自己理所应当获得一个合理的解释——天子对朝臣、后宫乃至子女亲戚的赏赐都是有‘定例’的。当今皇帝并非历史上那种奢靡虚荣的君主;为什么会突然增加这么多奢侈品需求?
如果是普通臣子,刘启陛下绝没兴趣多费口舌。而马节不是一般人,他是城南大长公主的亲生儿子,也是皇帝陛下的表弟。
于是,大汉天子和和气气地给以说明:“待‘冬至’‘年’节,赐予阿娇。”
“陛下?!”马节公子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反驳:虽说娇娇翁主极可爱,承欢皇帝皇太后膝下,也算小有功劳,但也不能逾越过分啊!本来,比公主表姐公主表妹多些也就罢了,但哪能比中宫皇后还多还好?这……成何体统啊?
马节一张嘴,刘启皇帝就猜到了这位表弟想说什么,赶紧快言快语地直接堵截:“马卿,从弟,六千斤,‘六’千斤!”
少府主官这回哑口无言了!
想想也是,两个都是嫡嫡亲亲的舅舅,天子这边还亲厚得多,若是皇帝舅舅送的节礼比梁王舅舅送的薄上太多,是说不过去。
‘天下的九五至尊,看来……也不好当啊!’大长公主家的少公子瞅一眼皇帝表兄,不无同情地宽解道:“陛下,阿娇聪颖孝义,当不以财货之厚薄论‘亲’‘疏’。”
“自然,自然。疏……不间亲嘛……”大汉皇帝频频点头——说实话,他倒从没担心过这个。阿娇是他身边看着长大的,花了他多少心血啊!哪那么容易被礼物收买?
不过,‘皇帝’总比‘亲王’尊贵吧!攸关脸面,不能太丢分啦!
“陛……下??”马节愣愣盯住皇帝表兄,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疏’不间……亲?”
‘糟糕,不小心漏出来了!’天子发觉口误,连忙打哈哈:“子良,姑母近日……可康健依旧?”
……
打发走耿直的马家表弟,待到独处时分,天子才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量喃喃自语:不仅仅是因为阿武,还有……哎!别人的愚蠢,自己买单,这滋味着实憋气难受!
希望姐姐看在自己面上,能够息怒……
均衡,很重要!帝室的和睦安静,对国家社稷的安危——至关重要!
250
250、29…15 惊梦 。。。
规制严谨装饰奢华的仪仗车队,自长乐宫城大门而出,在大汉帝都的街道上串流而过……
往来的黎庶人等远远看见,马上自觉地退避到一旁。有同样是世家贵族的车马见到,自动减速停到街边,让出路中间的通途。
某些贵族人家的仆从认出皇帝亲姐姐的家徽,报告给车厢中的主人。后者确认无误之后,都不由十分奇怪:‘馆陶长公主平常极少启用仪仗,更别说是这样大张旗鼓的全副仪仗。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宫中有特异的情况发生?’
饰有孔雀翎和米粒珍珠的华贵安车,在长公主官邸大门口稳稳停住。门前,早有长公主家令带着一群小吏侍从列队迎候。
“长公主……”车门打开,车帘掀起,陶长公主在侍女们的搀扶下踩着矮梯下了马车,走进大门。
圆乎乎的长公主家令跟只球似的,紧贴着皇帝姐姐的裙尾做类滚动状,一路絮叨着官邸最近发生的大事小情,诸如:哪些贵女来拜访过梁王主;长公子应了谁家的邀约出门;石公主的长公子与城阳王子刘则口角,进而开打,险些砸了外客厅的家具……
长公主一语不发。
路经连接内宅和外院的中庭时,一眼瞥见黑灯瞎火、空无一人的客厅,刘嫖皇姐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