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世子大人回话,陈二公子对着哥哥笑得肆意,乐淘淘地问:“阿兄,何异议之有?”
‘难道不应该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吗?’陈须无奈地凝视二弟过分灿烂的笑颜,咋舌,接不下去了:篡了,改了,减了,加了。
堂邑侯世子思来想去,觉得有必要纠正弟弟的某些想法,遂柔声启语:“细弟,阿父毕竟养育我等,……”
天可怜见,他纯是出于同胞之情——大汉,是‘以孝治天下’的国度。
“错!”陈硕又插嘴了:“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熬苦挨痛生须、硕、娇三人者,母亲!”
“阿硕。”陈须顿住,弟弟说的是事实,可是……
“照拂起居、顾怜病榻,日夜操心者,阿母!”陈硕逼视着长兄,一字一顿,清晰无比。
“弟……”长公子陈须怔楞。
“衣食供养、延请师教,所费所用处,馆陶县长公主封邑!天子皇太后封赏!”二公子的声音低沉有力,铿锵入肺腑。
“阿兄记否?初习文,阿母指字诲儿不倦;首练武,天子提剑循循善诱。”见兄长渐渐陷入回忆,陈硕脸色骤然一变,结语冷峻而幽深:“所经所历,干堂邑侯何事?”
呆呆望着亲弟弟,陈须潜意识里想为父亲说些什么,最终却发现:无可辩驳,无言以对……
9…03 ‘联姻曲’之 媵
刘礼的妻子一踏进长信宫之东南阁,长公主就迎了上来,笑盈盈地往内让:“从姊久不至长乐宫,当为贵人而多忘事矣!”
这位前宗正现楚王的正妻,和长公主也是亲戚,母系的亲戚;她不是窦家的女儿,却是窦家女儿的女儿,其母是窦太后的堂姐。窦后没有亲姐妹,未入宫时和这位堂姐极亲近,连带着对堂姐的女儿也青眼有加——这实际也是刘礼能讨到老太后欢心的重大原因。
楚王后连称“不敢”,礼毕在刘嫖左首坐下。
这时,有侍从禀报:南越国的新稻到了。
楚王后听了问:“翁主娇爱稻米如故?”
“唯唯。”长公主浅浅笑,象所有骄傲的母亲一样唠叨其‘儿女经’:她可爱的阿娇啊,喜欢吃稻米制的粥、羹和糕点,饮食习惯上简直算南人了^_^。在阿娇的影响下,长乐宫的菜色也开始往南边靠——就昨天,母后还从善如流地跟着阿娇吃稻米饭呢!
“哦?!”楚王后就着话题向长公主推荐楚国的特产:“我楚地亦多好稻。”
馆陶皇姐讶然:“仅闻吴越自古产稻,荆楚亦有?”如今汉宫里用的大米,都来自吴越。
“长公主不知,楚国湖泽遍布,物产丰饶。种植稻米或不如越人久远,但米脂较之更胜一筹!”刘礼夫人的这个‘楚王后’虽是新出炉的,位子都还没坐热,但明显感觉上已经到位,这不,坚决维护自己王国的物产名声呢。
“啊?当真?”长公主兴致高昂——由于陈娇的缘故,皇宫对稻米种类和特色的了解是越来越深入了^_^
到后来,楚王后简直是拍胸脯打包票,立刻着人从王府取米。长公主也凑趣,招呼宫人们把楚米、越米都淘洗了,放碗里蒸,看最后哪个出的米汤更浓更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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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发走侍从,两位大汉贵妇东拉西扯地,很自然就谈到眼前堂邑侯世子的婚礼。
王后察言观色,若有似无地叹道:“妾闻:古者婚嫁,必娣姪从之;以为‘媵’。”
“善。此古礼也:同姓诸女共侍一夫,家室则和谐有序。”长公主幻想了一下那遥远的商周古事,摇头感慨:“憾今人罕用。”
‘媵’是一种古老的婚制。《周礼》规定:贵族王族嫁女儿时,一定会让同姓的堂姐妹或族女陪嫁;女儿嫁过去当正室,陪嫁的同姓女则当‘媵’——也就是偏房,比‘妾’地位高很多。这套做法通行于上古至战国,当代已近绝迹。
“长公主何遗憾之有?”王后眼睛一亮,很诚挚真切地提议:“戊有女,容止端雅,慧而知礼;当遵循礼制,为粱王主媵!”
“咳,咳咳!”长公主骇喘,用不可思议地眼神瞧着表姐:这位不会是骤登王后宝位,乐晕头了吧?
刘礼夫人平静安坐,似乎全不觉自己刚才的话是何等惊世骇俗。
“从姊,”刘公主从容一笑:“自非戏言。婚姻非儿戏!”
楚后也是一幅‘我很认真’的表情。
“王后,刘戊虽死,爵位尚存。依制,其女乃王主之尊!”刘公主温柔地提醒……不,是警告:
是,刘戊是自杀了!但天子并没有明令废黜他的楚王名分——人才辈出神通广大的楚王族走通了梁王的路子,竟让这个首恶反王得以依封王身份下葬了!!
如今,刘戊的儿子们虽然失爵,王位便宜你们夫妻了;但人家的女儿依然是‘王主’头衔啊!
“喏,妾知之。”刘礼妻子泰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