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媚已经冷得直打颤,脸色全部发青,冠玉甚至听见她上下牙齿碰在一起的声音。
“媚儿是暗门的少主,你认为我会让她死吗?”傲寒对他的怒气视而不见,微笑着站了起来,“看来媚儿一心想要留下你是正确的,至少现在有你在,我不用担心她会被淹死。”
他向林外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住,然后转过身来:“对了,提醒你一句,在这座岛上,任何人做的事情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所以,如果你想要她赶快出来的话,最好不要在香燃完之前轻举妄动。”
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冠玉此时一定将傲寒戳出成千上万个洞来。
“小……哥哥……”清媚冷得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冠玉回过头,眼里的怒意慢慢的褪去少许,用力的握紧她的手,试图将自己身上的温度传递一些给她。
“我……没事……”清媚抬起头,她发丝上的水渍已经凝成浅浅的薄冰,但她居然还对着冠玉笑了笑,尽管那笑容在她发青的脸上看起来非常的不好看。
“有小哥哥陪着我……媚儿不会冻死……”她吃力的说着话,口里的气息一吐出来,便化作一团白气。
“闭嘴。”感觉手上传来的温度越来越低,她还在不停的说着话,冠玉的脸冷得也像结了层冰。
“我……”冠玉伸出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温热的肌肤帖在她冰冷的脸上,但转眼便被她身上的寒气压了下去。
“我陪着你。”冠玉无奈的说道,口气也较以往的冷漠有些软化。
清媚眼里亮起一点明亮的神采,果然没有再说话,只是不停的打着颤。
已经不能用冷来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了,纯粹像剜骨一般的剧痛,那股寒气如同无数条小蛇在她的体内游走着,噬咬着她的全身经脉,一波又一波寒气像能够变形的利刃一般侵入她的骨髓,慢慢的渗透到内脏中去。
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出去,清媚的意识已经很模糊了,只是手心不断传来的细微的温度,让她感觉到冠玉一直在她身边,像她的哥哥一样,守着她,保护着她。
她想对冠玉说,他板起脸的样子不好看,如果能笑一笑,肯定好很多。
但是她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冠玉半趴在寒潭边,拉着清媚的手不让她掉下去,从她身上传过来的寒气让他也冷得几乎快抵挡不住,冠玉幽黑的眸子里如深潭一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只是固执的抓住清媚的手,似乎试图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她。
就因为自己像她的哥哥,便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
这样的清媚,让他复杂莫名。
从来都没有放弃过要离开这里的希望,可是如果自己真的走了,这个冒冒失失的小女孩,不知道要被傲寒折腾成什么样子。
清媚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冠玉侧头看了看插在土里的香,已经只剩下三分之一了,马上就快燃到头了。
冠玉用两只手将她的手包在手心,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揉捏着,舒活着她已经冻得发僵的手指经脉,她的另一只手趴在潭边,上面包着厚厚的布,因为沾了水的缘故,现在已经凝成一个大大的冰砣。
不知道傲寒到底生就了一副怎样的心肠,能在严冬里将一个几岁的小女孩扔到这样奇寒刺骨的潭里,不管他的居心是好是坏,但却是绝对的残忍。
这样冷血无情的人,不应该存在于这世上,更何况他还是这样大的门派之首。
看着清媚冷得发青的小脸,冠玉的眸子变得幽深莫测,隐隐有暗潮涌动。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整个树林一片寂静,静得只听得见清媚冷得直吸气的声音,还有那一直不断翻滚着有如沸水却寒冷刺骨的水响。
香已经燃到了尽头,在火星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刹那,发出一声细小的嗤响,冠玉回头看了那香一眼,用力一带,将潭里的清媚拉了上来。
将她抱了起来,她身上刺骨的寒气让冠玉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颤,他抿紧了唇,尚有稚气的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坚毅与沉稳。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清媚紧紧的攥住了他的衣角,口中无意识的喃喃:“哥哥……”
冠玉低头看了她一眼,有些吃力的抱着她往林外走去。
走进那片红梅林,冠玉凭着来时的记忆,来往穿行了几个迂折,这梅树是按照奇形八卦布的阵,倘若走得不对,便会在里面迷了路。
好不容易将清媚抱着回了烟云楼,冠玉的身上已然出了一身汗,抱着清媚走了这么远的路,饶是他有练武的底子,还是吃力不已。
欲要将她放到床上,然而清媚的一身都是湿漉漉的,而且已经起了薄薄的冰。
冠玉出了门,不到一刻便又阴沉着脸折了回来,整个寒冰岛上,都找不到一个可以帮清媚换衣服的人,唯一的女性凤若右使,也出岛去办事了。
最为过分的是,傲寒居然让他负责照顾清媚的一切起居,包括……换衣服。
冠玉走到清媚身边,盯着她发青的小脸看了半晌,然后终于伸出了手,替她解开腰间的束带,因为起了冰的缘故,她身上的衣服已经硬得成板了。
将她的外袍解开,露出湿透了的白色里衣,冠玉闭上了眼睛,摸索着将她的衣服尽数脱去,然后抱到床上,胡乱的扯过不知道是衣服还是什么的东西替她拭了拭,便用被子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的裹在里面,只露出小小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