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宸目光一凝,“是四狗啊?”
上次砖厂的事情,他也听说了。
这四狗做事不地道,害得他媳妇自己上阵洇窑。
那时候媳妇肚子里,已经揣了娃。
幸亏没出啥事,要不然,他非得找这小子算账不可。
“翠翠嫂子新年好。”四狗低眉顺目地,坐到了旁边的小板凳上。
他前段时间被陆斐赶出了砖厂。
这些日子,他心里一直暗自责怪伯父陆丰满。
如果不是他,自己还在砖厂里当着前途无量的洇窑师傅。
过年的时候,大家都发了一大叠的票子。
他看着眼馋不已,心里想着,趁过年来求求情。
三狗子自然也听说过那件事,他敲了弟弟的脑袋一下,
“你怎么就那么傻呢?伯父这个人从来就不靠谱,他压着你,你就点头,
你知不知道那时嫂子已经怀了身孕,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我看你万死难辞其咎。”
四狗哭丧着脸道,“那时候就是阴差阳错鬼使神差,不知怎么就点了头。”
说着,他对陆宸哀求道,
“宸哥,你跟嫂子说一声,让我回去上工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陆宸拎起旁边的开水壶,给媳妇添了一点开水,低声问她,
“翠翠,这事你怎么看?”
简翠翠其实早已把这件事忘记了,不是她心大,而是事情太多,压根就想不起这种小事。
闻言,她轻咳一声,
“四狗,我只问你一句,如果你在我这个位置,你会怎么处理。”
四狗低头拈起盘子里的一颗花生,心底渐渐清明。
是啊,如果自己在这位置,他会原谅这个人吗?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身旁的嬉闹声渐消渐小。
须臾,他抬起头,态度明确地说,
“嫂子,如果我是你,绝对不会原谅这个人。”
这件事,他其实反反覆覆思量过。
他那一次撂挑子,耽误的不是一窑砖,而是头一窑最讲究的彩头。
他们乡下人,不管做什么,最讲究一个彩头。
就像正月十五之内,最好不要发生什么不吉利的事。
要不然,一整年都会被阴影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