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夜幕笼罩府院,冷风轻轻吹,拂过树梢投在地面,摇晃出诡异的暗影。沙沙作响,细碎如行走的脚步,飘荡在若有若无,忽远忽近的阴冷中。猫头鹰呜咽声,仿佛凄切地哭泣。门轴扭动,似有人经过。
静茹久久不能入睡,好不容易睡去,又开始做起噩梦。一个女人困在火海里挣扎,每一次都看不清楚她的脸。半梦半醒间,静茹听见有人在喊“晓敏”,一下子惊醒,浑身是汗。声音断续着,隐隐约约。难道还在梦里,梦中有梦?静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窗子缓缓地开开合合,噼噼啪啪地作响。起身,静茹来到窗口。窗外,大树上吊着个披散长发的一团白色,酷似人形的东西眼前晃动,转瞬飘过。静茹惊出冷汗,跌坐在地上,心脏砰砰乱跳。夜黑漆漆,看不见月亮。静茹拼命揉了揉眼睛,朝窗户的缝隙望去。随即,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喊:“晓——敏!”
“娘?!”静茹从地上爬起来,打开门,向外面跑去。“娘,你在哪里?”
没有人回答。烟雾袅袅升腾,仿佛梦境里的天堂。静茹穿梭,寻找声音的方向,忽而在前,忽而在后。声音低沉,压抑着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奔跑中,树枝刮破了衣服,石头将她绊倒在地。静茹爬起身,发现她的卧房冒起了烟火,那团白东西在里面痛苦挣扎。
“娘,是你吗?”静茹丢了一只鞋,呆呆地站着,泪流满面。
那个声音又在凄惨地喊:“晓敏啊!”
“娘——,我来救你!”静茹朝着冒烟的房间冲。屋内火舌猖狂,赶来的家丁把她拉到了安全地方。她哭得撼天震地。其他人都以为静茹舍不得屋中细软。
顷刻间,火光冲天,黑烟四起。整个府邸的人都被惊动,跑出各自的房间。大多是衣衫不整,惊慌失措的模样。老夫人的卧房在深处,原本不受打搅,但是当晚动静实在大,别说府内,就是府外不乏惊醒后的仓皇人群。
赵老夫人出了连廊,朝着圆月拱门走了几步。
突然间,光秃秃地树丛后,两团白色在飘动,窸窸窣窣发出声响。再近些,望着酷似人形,背着身子,披头散发。暗夜阴森,月光昏昏,一阵风来飘忽摇摆。赵老夫人大着胆子问。“谁在哪里?”
两团白色同时转过来。一个没有五官,酱红的后脑勺梳着个辫子;另外一个遮住半张苍白的脸,嘴里伸出长长的猩红舌头;两个东西双臂前探,噼噼啪啪从指间朝下面滴着血。
丫环尖叫,张皇奔跑,拿在手里的灯笼失手掉在草丛上。草丛满是枯草,烧了起来。
赵老夫人张大嘴巴,一声没喊出来直直倒了下去,吓得晕死过去,人事不知。
赵丰年的房间在相反方向,听见惊叫声,急忙赶来。只见,两团怪物追得丫环抱头鼠窜。一声断喝,赵丰年飞身过来,怪物开始逃窜。抬脚踢倒一个,扬掌劈
打另一个。
“夫君,饶命啊!”喜宝看着玩不下去了,慌忙求饶。赵丰年手掌没刹住,还是劈了下去。喜宝被打得登时吐了血。
到这时,丫环们才发现老夫人的状况,再次惊叫起来。多数家丁则忙着救火去了,将军府瞬间乱成一团。好在,大火发现及时,很快就被扑灭了。静茹的卧房烧得只剩下骨架,庆幸没有蔓延到周围的屋舍。
赵老夫人一直都没有醒过来,脸色苍白,气息不稳定。周围大群的丫环跪着身子,少有几人开始抹眼泪。赵丰年亲自诊过脉,心略微放了放,叮嘱随身丫环行事。
赵家书房。
赵丰年望着站在面前的两只“鬼”,不知道说什么好。乐平公主整张脸连带着脖子都是酱红色,喜宝涂了一脸惨白。两人套着白色的宽大的裙子,上面星星点点落着血迹。她们的样子,点着灯看着都瘆人,何况是在阴冷的黑夜中。
“请问公主,怎么回事?”赵丰年
乐平公主继续转着面具上的辫子,不以为然地坐到了一旁的空位上,翘着二郎腿。“就是玩玩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乐平公主不以为然地说。
“喜宝?你有什么要说的?”
喜宝丫环出身,最会看眼色,乖乖跪了下来。“夫君,别生气,我们就是觉得无聊,想到扮鬼玩一玩,吓吓静茹姐姐开心一下!”
“玩一玩,就把房子点了,你们差一点就把整个赵府都烧了,知不知道!”赵丰年朝着喜宝,声音少了些严厉。虽然两人一起犯错,但是在他看来,喜宝只是被人唆使。
乐平公主毫无悔意,重新戴上了面具。“烧都烧了,大呼小叫的给谁听!都烧掉更好玩了!大不了让皇兄陪你一个更大的府院!”
赵丰年睨到她抖来抖去的腿,说:“静茹,去拿纸张和笔来!”
“赵丰年,你还敢给本公主写休书不成!”
“公主说对了!赵家池子太浅,容不下你这条大鱼。”
“夫君,你消消气,主意是我出的,要惩罚就惩罚喜宝一人!不要休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