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一天我说:“假如有几个人需要我救,我会最后救你……”于是她笑了,噙着泪水笑了……
然而现在,只有她需要救,所以……
通过了疏通的路口,我又一次把油门踩到底……
两杯冰冷的水,她和父亲坐在那里没有人搭理,父亲很不高兴。
她看看表,反而觉得这里比登机口清静——或者不象在登机口,看见即将离去的天空会引起沉重的愁思吧?那是浓得化不开的离愁……
送他离开医院,送他回口口市——不是第一次离别,但又是第一次离别。看着他永远整洁的衣服、闻着他身上传来的医院里特有的气味(以前这种味道很难闻,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香),看着台阶下已经发动了的白色汽车和车边站着的司机,鼻子有点酸,尽管她知道几天以后他将回来……
不习惯离别,只习惯等待……
几乎是每天晚间,她煮好饭后都会沿着那条碎石铺成的小径慢慢地走,时时向大门方向看一眼,希望看见那白色的车影。最怕是夜里他轻轻地推开房间的门,无声无息地来到她床前,一番凝视以后又无声无息地离开,留下一张纸条和几排潦草的字迹……
突然觉得好想他,他呢……
第四十四章 无
我赶到了。
候机大楼就在前面。我看一眼仪表盘,再看一眼手表,二十八分钟,离口口至口口的口口口口航班预定的起飞时间只剩下二十八分钟……
向左急弯,我从反方向驶向出港口——根据惯例,我们带走人会在下一航班旅客出港前上车,然后随着下一班旅客出港的车流毫不引人注目地离开,现在我们还不会离开——但是我在这些时候往往是异常谨慎的,往往在事先就有几种预案——现在头儿就带着全副武装的一个班全速向这里赶来,而且必然会在三十分钟内赶到。
只是预防措施而已。我不希望出现那种情况,绝对不希望……
父亲终于发火了。
刚才听见不知什么地方的广播声,低低的缓慢的英语广播:口口至口口的口口口口航班很快就要起飞……
一位官员推门看了看他们,又把门紧紧地关上了。她走过去安慰父亲,但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在这个位置,通过没有拉好的帘子她可以看见里面房间,几个穿便服的人或立或站,看着一个矮胖子,而那个矮胖子看看手表、再看看另一扇门。——终于,那扇门开了,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进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也是胖子,个子高一点,他拿出一张纸给矮胖子看,于是有两个人往他们这间屋子走来。突然,屋里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动作,眼睛看着门口……
呵,高大的熟悉身影!他来了……
但是这次连他都遇到了困难——他们似乎在争吵,他和那个后来进来的胖子,胖子很傲慢,时时用小香肠般的手指点着桌子上的那张纸,原先的那个胖子似乎在劝解,其他的人不知所从地站着。最后那个胖子点点桌上那张纸,盛气凌人地指指自己,然后把手一伸——正好指着他们这边。
他笑了,唇边浮出了淡淡的微笑,拿出了一个信封,也拿出了一张纸。胖子们露出了敬畏的目光……
“……非常抱歉,是我们工作人员的失误,你们的护照没有任何问题——另外你们的行李也已经通过了海关,没有需要申报的。请跟我从这边登机……请接受我们再一次的歉意,对不起……”
回头看时,他已不在……
候机大楼越来越远、越来越小,但是她知道,某一扇窗户后面一定有一双凝视着的眼睛,她在寻找……
又是那种心跳的感觉,他们又互相“看见”了,心里有暖流……
飞机在转弯,葱绿的大地和蓝色的海斜着倒转了,还有隐隐约约的候机楼。
一滴冰冷的泪落到她手臂上,是父亲。为什么?为什么?
突然,如同被雷电击中,她想起了那天夜里……
他沉默,避开了她的目光,许久,许久。突然他抬起头来,眼睛里闪着异样的神采:“你不会忘记,查尔斯河畔也叫剑桥的那所大学?广场上的快餐店、露天的咖啡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