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池里的热水早已冷却多时,空旷的水房里只剩顾汐芸一人。她抬起手臂,呆楞地扫视上面的红痕,好一会儿她才机械地掀开身上的被褥,映入眼帘的是自己未着寸缕的身体。
眼前的一切好似噩梦未醒,令人头痛欲裂,几欲发狂。
顾汐芸颤抖着抓紧了被褥,指尖发白。很快,她的视线落在了那处星星点点的红色血迹上……
当云锦闻讯赶到廊下之时,恰好听见了顾汐芸用尽全身气力的哭喊:“这不是真的!不是!啊——”
与此同时,云雀踏入了正院。只见她步履不停地往东走去,通过一条小巷,是一座西朝东的垂花门。
“主上这会儿起了吗?”她谨慎地问了门房一句,得到对方肯定的应答后,云雀才敢继续往里走。
房内,裴戍一边悠闲地用着热气腾腾的早食,一边含笑聆听下属的汇报。
“主上,接下来该如何处置?”云雀目光游移。
男子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水,抬手递给她说道:“过来坐下,方才你说了这么一通,先润润喉。”云雀心里有些拿不准上位的意思,但手比脑子快,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手里已然拿稳了青瓷盏。
香气充斥在鼻腔,云雀低头将其一饮而尽,却忘了茶水是热的,这番是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挤眉弄眼的模样将裴戍都给逗笑了。
“你这性子,也忒急了点儿。”男子笑骂道,“看来之前教过你的话尽是全然忘了。”
云雀连连咳嗽,眼眶憋得红了。慎王又给她倒了一杯茶,这回也不急着递给云雀,只吩咐她先把人冷上几天,药丸定时续上即可。
“咳……主上您、您要回京了吗?”云雀捂着嘴唇,语气揣测地问道。
慎王将凉了几分的茶盏推至她手边,点头回应:“是,记得告诉手底下的人,这一次有大事要做了。”
长长的官道上,车队有序地行进着。
“殿下,用饭吧。”尹清晏推开车门,手里拿着烧饼和刚洗好的果子,精神抖擞。晋王原本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听到动静不得不开口:“世子昨夜倒是好眠。”
尹清晏将东西一股脑地全放在桌案上,笑眯眯地应道:“眼看着明日就要到京郊别院,后日就能归京回家,睡个囫囵整觉还是能够的。”
裴垣面无表情地撕了一块烧饼放入口中,咀嚼完说道:“我已修书给皇兄,不必让人安排宫宴。你随我进宫上交兵符,切记低调行事。”
“合该如此。”尹清晏自是懂得晋王的用意,“小姑姑离奇复生以及王府郡主被换,还参杂着几条人命官司。京中关系盘根错节,风云吊诡,低调才能保护好她们。”
越是靠近皇城,尹茉的心境也越发复杂了起来。车内,段舒芫手里紧抱暖炉,肩上披了一条厚厚的毛毯,在马车的摇晃中昏昏欲睡。她自小生在温暖的彩云之南,加之身体欠安,王府的大门都很少踏出去。少女并不知晓这次的京城之行,将会彻底改变她的人生轨迹。
晋王府门前的两座石狮子昂首挺立,福伯揣着个手站在台阶上驻足眺望。
“管家,小的怎么还是没瞧见璟夫人的马车?”一旁的小厮伸长了脖子小声说道。自打几日前,信国公府派人来了一趟府上,提醒他们夫人和小公子将于今日率先抵达王府,等候王爷归家,以免落人口舌。
福伯将头上的帽檐摆正,没好气地拍了下小厮的脑袋瓜子:“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