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芙蓉城县衙,秦冉便见衙役个个忙上忙下,清扫积尘、修剪枝叶、添置物件…特别是那县衙大门旁趴着的衙役,巴不得赶紧把漆红大门附近的犄角旮旯打扫得比自己脸面还要干净几分。
“郑县令,相当重视这大人物啊!”望着那县衙匾额,程赫感叹一句。
在芙蓉城活了二十多年,程赫可从来不知这时常路过的芙蓉城县衙匾额原来不是灰扑扑的,清整和补色一番后,匾额竟泛着丝丝金光。
“走吧,县令该着急了。”李晨招呼程赫跟上,他们三人需先去致远堂一趟。
芙蓉城县衙顶多算一个中等县衙,除了县令郑等人有着官身,县衙里的衙役、捕快可不算吏官,衙役负责站堂、催差、征粮之类的琐杂事,捕快负责缉捕罪犯、传唤被告证人、调查相关事项,而仿照长安城武侯铺制度,县尉手下的两名捕头则挂入县衙名谱。
前朝时期,衙役每日薪资,不过一顿饭钱,所以很多吃不上饭的闲人,往往都跑去当衙役,而他们根本不靠那点钱活,他们的主要收入来自陋规(多指不正当的收费)。比如,生一桩杀人案,从勘察现场到审结案件,衙役其中可收取多项费用,像什么车驴费、鞋袜费、茶水饭钱等等,若无案件,他们主要从娼妓户和宰牲户收取陋规。因此,俞是大县的衙役,规费花样俞是繁多而过得十分滋润。
至大唐,先帝曾大力整治陋规,身正为范,上行下效,效果显著,而芙蓉城的县衙县令可谓尊其典范,来此四年,他革新吏治,勤政爱民,深受当地百姓拥戴。
这边,李晨的话刚出,主簿李祖蓝迈着碎步,眼尖如他一眼瞧见几人。
“你们几个干什么去啦?还不快上致远堂去。”翘着兰花指,李祖蓝拂去额头的虚汗,长吁口气,总算找人他们几人了。
……
致远堂,郑远远见到三人,快扫一眼秦冉脸色,确定她没有心情不好等异样,才张嘴一笑。
“都坐下吧。”手一搭,郑让他们快坐下。“长话短说啊,御史台派人来咱们芙蓉城了,在这期间,大家可得好好表现!李晨一定要好生传达下去,别粗心大意。”
金都御史本说年后会来,谁知明日便到?!
郑争取给人家留一个好印象,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起码不能让金都御史阻挠他郑调转。
他当年亦为学富五车、殚见洽闻,会试后高中贡士,回江南任职四年,仕途蒸蒸日上,却因那贵为嫔妃的表姐欲往后宅添人进来,他不愿夫人受一点儿委屈,毅然决然带着夫人来到蜀地,如今有妻有子,郑又念着去长安,给家人更好的生活。
眼瞅着,任期四年即将满期,郑能不着急吗?
“县令啊,御史台的御史不过正八品下,您可是正七品上的县令。”见他那高度紧张的样儿,程赫呵呵一笑,提醒着郑。
“你懂个啥?我跟你小子说,绝对不可得罪宋御史,不然我剥了你一身皮!”
“宋御史?那个金都御史?”嘴皮子一翻,程赫惊讶得露出好几颗大板牙。
程赫不仅自带大喇叭功能,而且消息网甚宽,各种小道消息得知得比一般人快上许多,金都御史的名声在整个西北可不小,前两个月,程赫便听说那人会来西南一带,没想他第一个来的地方就是芙蓉城。
御史台的副官,御史中丞不过正五品上,而圣上亲封的金都御史便已从五品上,且,那人似乎性情古怪,秉性难猜。
“怪不得。”程赫小声嘀咕一句,瘪嘴。
“知道就好,低调低调。”郑嘘一声,转眼看向坐着端正不语的秦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