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在脑海里清晰起来。kanshuye她暂时忘记了幕布的事情,拉着贺臻低声问:“我以前听说舞台上很多道具都是纸做的,那个鹿头标本做得好像真的。”
“是真的。”
“啊?!”
对着惊讶万状的郁宁,贺臻不紧不慢地解释:“都是真的。包括那些家具,都是好几十年的老家伙了,严可铭找他的朋友借的。”
郁宁又去打量了好一阵子,以美院学生的专业目光看来,这场景的搭制就美观来说毋庸置疑是精品,看似随意中实则每一件物品的摆放都经过了缜密的思量,整体看来像一幅精致而色彩饱满浓郁的油画,又不至于过“满”,和当初那些看起来凌乱的设计草图绝不可同日而语。
她心中不由得升起对严可铭进一步的佩服,也才想到并没有见到他的人——事实上自从那天忽然在他面前晕倒,她就再没见过他了,连薪水都是贺臻送过来的。哪怕只是想到这个名字,郁宁都觉得心里一阵狂跳,手心也有些发烫。她装作蛮不在意地问:“怎么没看到严可铭?”
“他现在应该在后台,今天评论家都到了,他肯定要和袁圆、董老师一起全场压阵的。”
“哦。”她声音低下来。
“我们这两个位置就是他的票。”
“……那他不看了?”说完看见贺臻微微挑起的眉头,郁宁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多蠢的问题:就连她这种很外圈的人,天天在天平剧院进出,已经不知道途经多少次排练现场,更不要说负责整个舞美的严可铭和贺臻了。
贺臻并没有任何觉得这是个蠢问题的意思:“开演了会在监控室里看。前几天的预热场很顺利,问题应该不大。”
他们絮絮低语的时间久了,魏萱就在身后问:“你们两个又在说什么悄悄话?小贺,你看郁宁都不笑了。”
“没,我们在……”
她没说完的话被贺臻轻快地接了过去:“专业人员的内部话题。具体内容保密。”说完还附送一个大大的微笑。
魏萱佯怒,正要反击,演出即将开始的提示音轻柔地响起,于是一切话题都暂时鸣金,贺臻、郁宁,还有剧院里其他所有尚未落座的观众们都收住了话端,陆续坐下,短暂的寂静之后观众席的灯光暗下去,一声象征着夏日惊雷的鼓声响起,舞台的灯光亮了。
第五章不管初衷里如何强烈地抱着“要从专业人员的角度来看这场戏”的意愿,当戏正式开始之后,郁宁的注意力很快地被剧情完全地吸引了。
她之前若干次目睹过这出戏排演时的片段,也在严可铭的要求下看完了那版鼎鼎有名的电影,可真正坐在剧场里,似乎一切又变得彻底新奇起来:她不再注意那块依然不起眼的幕布,不再关注舞台布置上的用心,所有的注意力几乎可以说是再自然不过地投到演员们的身上,由着他们牵引着自己来到另一个空间和时间,在别人的世界里哭哭笑笑走上一遭。
在这样真假难辨抑或是无心去辨的时刻中,三个多小时疾如白驹过隙,谢幕掌声响起的时候,郁宁才醒过神来跟着全场的人站起来欢呼鼓掌,她甚至能看见邱俪云脸上的汗——今晚的她耀眼极了,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劲头,好像就是剧本里的玛姬再世,妖娆,狡猾,顽固,绝不服输,郁宁用力地鼓掌,觉得邱俪云那句像是肺腑里喊出来的“他死了!我还活着!玛姬这只猫……还活着——还活着!”还在耳边挣扎着无论如何不肯消散。鼓掌的间隙她踮起脚朝着贺臻耳语:“天啊,我以前一直以为她是个花瓶的,原来演的这么好。她还这么年轻,真是了不起。”
贺臻已经放下手,对她笑一笑:“想去要签名吗?”
“这……”郁宁犹豫了一下,“改天吧,她今天肯定很累了。”
贺臻又飞快地朝后排魏萱那边看了一眼,和他们交换了个眼神,继续对郁宁说:“既然不去后台,那我们先走吧,早些散场,免得排队。”
于是他们四个人在旁人都还继续鼓掌的时候先行了一步,走到门口的时候,才稍微止歇下去的掌声又骤然强烈起来,郁宁禁不住回头,只见演员们簇拥着袁圆走上台来,一眼晃去,严可铭的身影并不在其中。
她也不知道此时心中涌上的是失望还是不舍,不知不觉之中走起神来,贺臻叫了她好几声,才勉强心不在焉捕捉到最后几个字:“……怎么了?”
“没、没什么。”
“累了?”
郁宁又摇头:“不累。哎,魏萱呢?”
“在衣帽间取外套。”
郁宁的衣服也存着,贺臻的话提醒了她,也跟过去,不想衣帽间外已经排了好长一条队伍,而魏萱和她那英俊显眼的俄国男友正排在队伍里靠前的位置,看见郁宁站在队伍尾巴上张望,魏萱笑着招手:“小宁,我们在这里,你来。”
她脸皮薄,众目睽睽之下不好意思插队,犹豫了一下,折衷走上前,把票交给魏萱,轻声说:“拜托你帮我领一下,我正好去一下洗手间……太暖了,我得脱一件衣服。”
“哦,你去,等一下我们在票房门口等你。”
约好之后郁宁四处张望地找最近的洗手间,落在贺臻眼里,引得他又多问一句:“在找什么?”
“我记得前厅这里有个洗手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