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温初弦与谢灵玄席地对坐,矮桌上摆了两杯酒和四菜一汤。
&esp;&esp;明月硕大无朋,像贴在窗外的巨盘,长久映射下来令人心慌可怖。
&esp;&esp;谢灵玄举杯,“我敬娘子。”
&esp;&esp;温初弦耷拉着眼皮,狐疑睨向那酒杯,岿然不动。
&esp;&esp;谢灵玄干了,见她这般戒备的模样,牵唇一笑道,“怎么,怕我下毒?”
&esp;&esp;温初弦蹙眉,她此刻对下毒二字分外敏感。
&esp;&esp;他自顾自拿过她面前的酒杯,一仰而尽,将空洞洞的杯底展示给她看。
&esp;&esp;“别胡思乱想了,我就算下毒,也不会用这么幼稚的办法。”
&esp;&esp;不用这么幼稚的办法……所以就用隐蔽的办法,叫她半年多都发现不了,直到病入膏肓?
&esp;&esp;温初弦不想再跟他虚与委蛇,直接摊牌道,“前日我在静济寺吐出了几条小虫子。”
&esp;&esp;谢灵玄听着做声不出。
&esp;&esp;温初弦觑向他的脸色,继续说,“你能告诉我,那是什么吗?”
&esp;&esp;谢灵玄猜想说,“许是吃坏了肚子。”
&esp;&esp;“不是。”
&esp;&esp;她疾言遽色地点透,“从前有御医给我瞧过,我是中毒了,有人蓄意在我的饮食中投毒。”
&esp;&esp;谢灵玄抬眸,见女子脸色铁青着,愈说怀恨愈烈。
&esp;&esp;他怃然有感,“娘子不会怀疑是我做的吧。”
&esp;&esp;“我只想问你,那是什么东西?”
&esp;&esp;她忿愤难平,眼眶积蓄着泪,语气满是颤抖。
&esp;&esp;谢灵玄感到凉气透骨,他没立即答她,而是又自斟自酌了一杯,才说,“你冷静一些。”
&esp;&esp;温初弦悲怒交集,如何冷静。
&esp;&esp;其实不用他承认她也差不多能猜出来,那些东西在她的血液和心脏里,一来吸干她的精气要她死,二来腐蚀她的心智要她疯癫,还能有什么好效用了。
&esp;&esp;张夕,全哥儿,玄哥哥,哪一个不是被谢灵玄害死的,就连她自己当初也是被他强迫的。她不是爱翻旧账的人,可这些伤害恰如永不退散的阴霾,时时笼罩啃噬她的内心。
&esp;&esp;若非那些虫子,她何以会爱上不共戴天的杀亲仇人,还爱得那样快,跟上瘾一般莫名其妙?
&esp;&esp;若非那些东西控制着她,她焉能与心心念念的玄哥哥同床共枕那么久,却没亲热一次,致使玄哥哥错以为她为谢灵玄守贞,最后饮恨惨死?
&esp;&esp;为何谢灵玄不用请大夫,就知道缓解自己病症的良方?又为何她一远离他就心痛,一靠近他就舒服,从一开始的仇恨要他死到现在看他受一点伤就疼惜难过?
&esp;&esp;“你真是无耻。”
&esp;&esp;温初弦怨极了,她知自己病之已深,剩下的这几日就算流落大街乞讨,也绝不在谢灵玄身边苟延残喘,令人作呕地讨好他与他欢情。
&esp;&esp;谢灵玄亦有几分伤情,追过来拽住她的手,“初弦,你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