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假如扬阳真的是敌人,自己就要一枪把他的脑袋轰掉?
近乎凄苦的眼神,看着扬阳那张同样充满阳光活力的笑脸,辉宇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在临别时送给扬阳的散文诗。
在陡峭的悬崖上,幼鹰正舒展着有力的翅膀。
碧蓝的天际,是它向往的乐园。
舒适安逸的窝儿,巳不再留恋,刚健的身躯渴望暴风雨的洗礼。
去吧!
不要让恐惧阻碍,在那广阔的蓝天下自由翱翔,追寻自己的梦想,追寻自己的希望。
哪怕会挫折连连,哪怕会伤痕累累,因为你是鹰,天空的王者。
熟悉的祝福,勾画起段段单纯而美丽的往忆,辉宇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出手的理由。
卧室里传出的低微鼾息,辉宇知道,在里面的就是扬阳和他的爱人——雪。
此刻虽然刚从感情和理智的漩涡中爬出来,但辉宇依然显得相当为难。
自己是不会再出手了,可是到底应该怎样做呢?莫非真的要我就这样拿着枪,闯进老朋友的卧室,在很可能衣冠不整的两人面前,大声喊“很久没见”吗?
在辉宇那深黑色的瞳孔里,开始罩上一层深思的云雾。
几秒钟之后,辉宇做出决定了。
没有惊动两人,轻手轻脚地回到楼下的客厅,辉宇轻轻地拿起电话,拨打自己那个今天才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使用的手机号码……
两分钟后,在扬阳寓所附近的一个电话亭里,凭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辉宇正拨打扬阳的电话。
一如所料,懒洋洋的“嘟嘟”声,足足响了十几下,话筒的另一边才传来了杨阳那熟悉而略显恼怒的声音:“谁!”
想起扬阳曾经说过“把男人从甜蜜的春梦中吵醒,足以让那个男人跟你决斗”,辉宇不禁“呼”地笑了出来,用调笑的声调,向话筒另一边说出了这样的话。
“辉宇?”很明显,愕然的成分远多于惊喜。
“呵呵!没什么,我来这里旅游,忽然想起你住在这附近。所以就打个电话,想找你出来聊聊,叙叙旧。”辉宇力图用平淡的语气,编绎着这段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话。
果然,话筒的另一头,剩下的只有异样的沉默。
不用假设,辉宇也能知道,话筒另一边的空气,正因紧张不安而凝结着。扬阳不是笨蛋,过去不是,现在更不是。他很清楚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也会马上把刚才的事跟突然造访的自己联想到一块。
但这又怎样呢?自己并没有多余的选择。自己没有,他也没有……
电话中,传来了扬阳略微走调的声音:“哦!是你这臭小子,我就说,会三更半夜把人吵醒的,除了你就没别人了嘛!没想到你这么记仇,我几年前对你做的,你竟然完封不动地回赠给我。对了,你在哪?”
辉宇知道,扬阳的话是对雪说的。也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扬阳都会答应。所以他直接说出了一个地址,那是山脚附近,一家通宵营业的面店。
“好!我十分钟后到。”扬阳答应得很爽快。
“嗯!十分钟后见。”断线了,辉宇把那变得沉甸甸的话筒,重重地挂回公共电话上,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里暗道:扬阳,幸好你碰上的是我。如果不是我,或许……
没有想像恶梦的勇气,因为辉宇实在不敢想像,雪变成泪人的那个样子。肝肠寸断、心碎万片,那悲凉的景象,太……
理智的闸阀,适时地挡住了紊乱思绪的不断波连:心灵的波涛就这样无力地拍打在心房的堤岸上。让辉宇有点痛,也有点苦,但仅仅是“有点”而已。
因为在此时,自己还可以用自己的手,昂然地挡住这一切。接下来,就看扬阳如何选择了。
茫然地凝视着黑色的夜空,辉宇有点怅然地甩甩头,双手插着口袋,走向山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