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东宫。
王慎捋着发白的胡须,老神在在地瞧着坐在下首昏昏欲睡的赵磬,然后慢慢踱步过去,手中的戒尺轻轻敲打在桌案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赵磬猛地惊醒,一双大眼睛懵懂地望着王慎。
“殿下,老臣昨日给殿下讲的先皇幼时之事,殿下可有听进去?”王慎板着脸问道。
赵磬揉了揉眼睛,奶声奶气地说:“太傅,父皇儿时之事太过遥远,磬儿困得紧。”
王慎一听,眉头皱得更深了,戒尺在手心拍了两下。
“殿下这是什么话。先皇幼时寒冬腊月仍早起读书习武,哪像殿下如此懈怠。”
赵磬嘟起小嘴,小手摆弄着衣角。“可是父皇现在不用那样辛苦啦,磬儿为何还要学。”
“殿下此言差矣。殿下如今不学,日后怎能担得起天下大任。”说着,王慎举起戒尺,不轻不重地打在赵磬的手心。
赵磬“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又不敢大声哭闹。“太傅,磬儿知错了,以后定好好听太傅讲学。”
王慎见此,神色稍缓。
“殿下莫要再贪玩,需知陛下寄予厚望。”
赵磬乖巧地点点头,只是那眼中还带着一丝委屈。
“先生只有跟苏姐姐在一起时才会笑,每每瞧见磬儿,不是板着脸责怪磬儿字练得还不够好,就是嫌弃磬儿文章做得不够严谨……”
王慎憋着笑,胡子因为他的隐忍轻轻颤动着,才五岁的孩子,就跟个小大人似的。
不过赵磬的话到底让他动了几分恻隐之心。
他伸手摸了摸赵磬的脑袋,语气温柔道:“殿下,老臣的外甥女是女娃,自然要娇宠些。殿下乃是男子,日后是要成为一国之君的,自当勤奋刻苦。”
赵磬眨巴眨巴眼,小声嘟囔:“可是被先生娇宠着的苏姐姐也很聪慧呀。”
王慎笑道:“殿下,女子聪慧可相夫教子,而殿下身负社稷大业。昔日孟子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殿下若连这点苦头都吃不得,如何能担当大任?”
赵磬歪着头思考了一会,似懂非懂道:“磬儿明白了,磬儿定会努力的。”
王慎欣慰地点点头,正想说些鼓励的话,这时外面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王慎忙拉着赵磬出门躬身行礼。
赵钧大踏步上前握住王慎的手笑着说道:“太傅免礼,我今日来就是想与太傅手谈一局。”
李瑾抬手示意闲杂人等退出去。
众人退下后,棋盘摆开。
赵钧执黑子先行,落下一子后说道:“太傅,这黑子犹如我大宣,看似占先,实则周围白子环伺,恰似那大辽狼子野心。”
王慎拈起一枚白子,应道:“陛下圣明,这白子虽暂处守势,但若布局巧妙亦能破局。只是臣担忧,我朝内部恐已有大辽安插之人,如同暗棋,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