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和竹青刚想开口骂苏知鹊哭丧着脸吓到主母了,但顾忌大公子还没走远,府中的贵客慧宁公主还在跟前,便咽下了这口气,齐齐伸手将宋晴从地上扶起来。
“大姑娘脸色差,别吓到贵客了。还是快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去吧。”竹青冷声道。
裴江流“嘁”了一声:“哪家的狗在这乱吠?”
“你管哪家的!”赵琼华快言快语道,“总归不是你家的,你也管不着!快点扶知知去屋里歇着,折腾大半晌,我腿酸了,肚子也饿了呢。”
裴江流闭了嘴,跟在苏知鹊身后到了栖霞院,刚准备进去,有婆子嚷道:“裴公子,我家大姑娘还没成婚呢,您还是避一避吧!”
“我是她阿兄,避什么避?”婆子瞧着裴江流凶巴巴的模样,不再说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赵琼华方才发的那句牢骚,被宋晴听在耳朵里,她连忙吩咐如月让厨房立刻做了些精巧的点心送进了栖霞院。这才去了揽芳院看自己的女儿苏眠眠。
她到院门口的时候,苏知镜正好要离开,两人打了个照面。
“镜哥儿——”她有些心虚地喊了一声苏知镜,“眠儿的事,她……”她欲言又止,捏着帕子落下泪来,“眠儿是你自小看着长大的,她一向乖巧胆小,这种伤风败俗的事她定然做不来的。她,她一定是受了什么人的挑唆,才做下这等错事啊……”
“您先去看看眠儿吧!”苏知镜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脚步一转去了栖霞院。到了门口,他却踟蹰着不知道怎么进去,进去了又该同知鹊说些什么话。
听宋氏方才话里的意思,眠眠与赵元璟的事,她一早便知道了,若不然,得知眠眠未婚先孕的消息,她脸上的表情不该这么平静。
难道,是自己错怪知鹊了吗?
一想到他在金明池畔说的那些话,他心里不禁涌起一股子自责和懊恼。知鹊是他嫡亲的妹妹,他不该妄自以那么大的恶意揣度她。
苏知镜垂着头深深吸了口气,这才踱进院子里去。
屋子里传来桐月啜泣的声音:“姑娘,桐月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如果你不是遇到了赵顺,如果……如果……”她哭得不能自已。
苏知鹊虚弱地抬起手,示意她起身:“别哭了,你家姑娘还没死呢!等我死了,这个苏府,恐怕哭的也只有你了。”
“呸呸呸!”赵琼华啐道,“知知说什么丧气话!”
苏知鹊摇摇头,苦笑道:“公主,我不过说了一句大实话。如今在苏府,父亲不喜我,阿兄厌弃我,宋氏又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她缓了一口气,又道,“那日,我不过撞破了苏眠眠同赵元璟的私情,他们二人就要将我置于死地……”
“眠眠的心思不会那么歹毒的!”
苏知镜怒气冲冲地挑起帘子进来,一旁的桐月和秀禾见状,福了一礼退出去在外面守着门口。
“眠眠自小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一向知礼守节,贞静懂事,如果不是受了什么人的挑唆,怎么会和自己姐姐的未婚夫……”那些难听的话,他实在羞于启齿。
“贞——静——懂——事——”裴江流冷冷瞧着苏知镜道,“阿兄,和自己未来的姐夫上床,这叫‘贞’?射柳盛会,在花船上就和自己未来的姐夫行苟且之事,这叫‘静’?瞒着自己的姐姐,和自己未来的姐夫未婚先孕,这叫‘懂事’?”
苏知镜怒目圆瞪,对方却似没看到他难看至极的脸上。
“哦,我懂了——”裴江流拖长语调,“这是你们苏府别具一格的家教啊——”
纵使苏知镜平日里脾气再好,此刻也被裴江流一番言辞犀利的话激得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你胡说!裴江流,我决不允许你污蔑眠儿!”他怒吼着,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彻底断裂。
裴江流冷笑一声,毫不退让:“我有没有胡说,阿兄心里清楚。今天的事情,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可不是阿兄你想赖就能赖得掉的。”
话音未落,苏知镜已按捺不住,猛地一拳挥向裴江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