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疏棠醒来后,发现自己重生到了十五岁这一年的中秋。
临近黄昏,斜阳西照,她带着丫鬟春苹,缓缓行走在宁安侯府的花园里。
秋风乍起,菊花开得正艳。
春苹在孟疏棠身边絮絮地念叨:“姑娘,时辰不早了,回房更衣梳妆吧。夫人早就命人准备了晚宴,待会儿二爷和二夫人也要过来,说是一家人难得团聚,要一起赏月呢!”
团聚?赏月?孟疏棠打心底发出一声冷笑。
前世,她的叔父孟鸿才和婶婶夏绿蕊,便是在这个月圆之夜,害死了她的父母,以及她年幼的弟弟。
前尘往事,如一把利刃,在孟疏棠的心口翻搅。
尖锐的痛楚,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骤然转身,疾步向前院走去。
宁安侯孟鸿文和夫人萧蔓茹此刻都在明惠堂,看见孟疏棠进来,萧蔓茹一脸慈爱道:“棠儿,娘刚才让人送了新做的衣裳,你怎么还没换上?今儿中秋,待会儿你叔父和婶婶要带着如意过来呢!”
孟如意,是孟鸿才和夏绿蕊的长女,孟疏棠的堂妹,比她小一岁。
孟疏棠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暖阁里忽然跑出一个小小的人影。
八岁的孟清辞,一边朝孟疏棠扑过来,一边嚷嚷道:“姐姐,你上哪儿去了?我找你好半天了,快走,陪我踢毽子去!”
孟疏棠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三个人,矫健英武的孟鸿文,温柔秀美的萧蔓茹,以及小圆脸大眼睛,粉雕玉琢,像个小女孩一般俊俏的孟清辞。
他们,还是孟疏棠记忆中的模样,一点儿都没变。
前世的今晚,三个亲人葬身火海,独留孟疏棠一人存活于世。
在以后的很多年,父母和弟弟的死,是孟疏棠永远无法痊愈的伤,捂着隐隐作痛,揭开鲜血淋漓。
她的世界,从十五岁这年的中秋之夜开始,再没有过晴天。
孟疏棠奔过去,伸出手臂,紧紧地搂住父母和弟弟,似乎怕他们再突然消失不见。
有些话,不受控制地,从她的心底涌了出来:“爹爹,娘亲,辞儿,我真想你们啊……我想死你们了!”
萧蔓茹一愣,不知道女儿这是怎么了。
不过几个时辰没见,怎么倒像是久别重逢一般,悲喜交加的。
孟鸿文轻轻抚了下女儿头发,笑着说:“都是大姑娘了,还撒娇呢!”
弟弟孟清辞则一边假装咳嗽,一边调皮地喊道:“姐姐快放手,你要把我给勒死了!”
孟疏棠松开他们,拼命将眼泪忍了回去。
目视眼前的亲人,一股热流涌进心里。
她攥紧拳头,暗暗发誓:这一世,我一定要好好保护爹娘和弟弟,再不让他们遭遇任何不测,再不让任何人算计毒害他们。
这般想着,她抬起头,语气严肃地对孟鸿文和萧蔓茹道:“爹,娘,别让叔父和婶婶来府上,同他们断绝关系,往后再不要有任何来往!”
孟鸿文吃惊地看着女儿,眉头微蹙:“棠儿,你胡说什么呢?你祖父祖母早逝,爹爹和你叔父相依为命一起长大。除了你们,他就是爹爹唯一的亲人。”
萧蔓茹也接口道:“是啊棠儿,你爹爹和你叔父,谁人不夸他们兄弟情深。别说他们了,就连我和你婶婶,这些年相处下来,也早已情同姐妹,怎么可能断绝关系?你是不是受了谁的挑拨?”
孟鸿文和萧蔓茹的反应,让孟疏棠微微闭眸,无奈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