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秋婵伴着华清抄经已有很久了。
华清刷刷已抄了十来页纸,而她三页都还没抄满。
油灯在案上忽闪忽闪地动,她觉得自己的灵魂也像是在跟着动。
这十来日下来,她原本丰润的手已看得见骨节,他们都说她瘦了,她除了笑笑,也不能说更多什么。
林见儒的话还像刀子般扎在她心里,说实在的,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他动了真心,明明他从前从未入过他的眼,明明他已经将她践踏得体无完肤,——她觉得自己像疯了,她爱上了一个最不应该爱上的人。
“你这是怎么了?”华清凝着眉望她,眉眼里已经有了明显的愠色。
从她刚回来时他的欢喜,到如今对她的不耐,前后也不过十来日而已。
或许对于温吞的他来说,她的移情别恋于他而言也是种背叛,因为他也是男人。
梁秋婵没有惶惑。
她静默半刻,把笔放下来,说道:“我能不能求师父一件事。”
“什么事?”华清拿笔沾着墨,冷冷道。
她起身下地,撩裙跪下来:“我想求师父放了林见儒。”
屋里空气骤然冷下来。
她垂头望着地下,两手紧握着拳头。
天知道她说出这句话花了多少勇气,可她却也不后悔。
就当是她欠他的。
他既然咬牙认定他绝不会与她在一起,她又能怎样呢?
就是看着他死在石洞里又能如何呢?
她并不会因此幸福快乐。
“不行!”华清声音掷地有声,手里的笔重重拍在案上,笔尖上的墨被溅开,落在他手上衣襟上变成墨点。“这厮修为陡增,且又语焉不详,怎么能放?”
“可是师父也说过他体内灵力干净,并非邪力,而且天庭里俱是上仙大神,他在天庭这两年兢兢业业,屡受好评,并未有不当之举,倘若有不凡仙遇也并非不可能!”他修为深不深她并不那么关心,他平日里只与神仙们打交道,哪有什么机会变坏呢?
“他有没有不当之举,你怎么知道?”华清凝视她,“他不是也对做出无法无天之事了么?我之所会去天庭捉他,可还是因为替你出气。”
“这不一样!”她摇头道,“师父爱护弟子,令弟子感恩不尽。但是他不是这种人——他在天庭人缘极好,得到仙助是很平常的事情!请师父一码归一码,不要因为猜测而再折磨他了!”
华清站起来:“你可是吃了他的**汤?!”
梁秋婵没说话。
也许她就是欠他的吧。林燮和姬咏芳欠他的,他们死了。她欠他的,所以换成他来折磨她了。
老天爷到底还是有眼的,谁都逃不掉。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然而我知道,如果师父不放他,那我就陪着他一起去地牢。师父关他多久,我就守他多久。婵儿感谢师父这么多年养育之恩,是婵儿不孝,婵儿给您磕头。”她一下下往地上碰着额,磕得仿佛连地都在震。
“你疯了吗!”
华清怒骂着她,“他不过是个私生子,也没有什么前途,你往日对他所做的那些事他莫非真能不当一回事?你跟着他有什么好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