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死无疑!
下雪了。
雪花轻而清,落在冷若芊的发上、衣上,轻盈,且清冷。
流风、飘雪、飞花、逐月,推着凝眉微愁的冷若芊,踩着山道亘古寂寞的雪,一步步登上山峰,越来越高,愈来愈冷。
上山的路,崎岖峻峭,但已成为唐三千激扬心志的长街。
“唐门”的女子,眼界志气本就比天高。
比如唐老太太,比如唐甜,比如唐美,亦比如唐三千。
唐三千收起手里的草图,抖了抖黑斗篷上的雪片,轻松的道:“山腰以下的地区都搜过了,现在言家的两伙人交替展开地毯式搜查,按照地段和时间推算,如果我估计不错,明天中午,‘欺师灭祖,毁尸灭迹’言氏七少会在‘柏芝林’与兽奴和少卿小姐遭遇。”
冷若芊冷清的目光,透过扬扬洒洒的幕雪,仰望着雪峰之巅,心中默念:山上有没有下雪?山上一定更寒凉了吧?山上那个多劫的女子现在可还安好?
山上。
风大,雪大。
一人,一兽。
峰上的黎明,山风格外的冷峭,言少卿**的身体蜷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她默默的流泪,她忍不住伤悲,她忍不住饮泣。
她不敢哭出声来,她怕惊动身旁那只野兽,她唯恐它伤害到自己。
虽然,这一十七天来,兽奴从不曾真正意义上侵犯过她,比起她的禽兽父亲言伯案和禽兽情人“青衣”龚邪,兽奴看起来更像个人,也把她更当个人看。
可是,少卿还是感到它很恐怖,很恶心,很想离开它的控制,挣脱它的保护。
毕竟,它是一头野兽。
突然的,陡然那只野兽兀然的骤然间霍然惊叫,惊醒,惊跳。
它像在睡梦中被人在心口狠狠地刺了一刀,它像僵尸一般又弹又跳,又跄又踉,又呼又叫,又惊又怕。它如惊弓之鸟般左张右顾,鼻翼急张急合,好似嗅到了什么危险的气味。
它的嗅觉一向很灵敏,因为它本身就是一头野兽,它天生就具有野兽的本能。
兽奴它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马上用那独目寻找言少卿,当它看到她在的时候,就长长吐了一口气,然后扭过硕大的头颅,慌慌张张避开少女同样惊惧的视线。
山洞外有风声,凛冽的风声,阵阵晶莹的雪粒是时不时的打进来。
兽奴厚厚的血唇下,挂着粘粘的兽液,它赤红魔瞳里,闪烁着幽绿的碧芒,它一动不动的侧耳听着洞外的声音,表情紧张而又恐慌。
突地,它喉头里发出一连串的音符,更向言少卿不停地打着手势,十多天的相处,足已让言少卿明白的了解到对方的兽语,以及它手势所要表达的意思——
——有人来了!
敌人!
很多、很厉害的敌人!
言少卿的心往下直线下沉,她好像又听见尖齿和利爪撕裂咬断人体骨骼和肌肉的声音,她仿若又看见满山的血水、遍野的血块和嗜血的“尸兽”在漫山遍野的血雨中肆意杀戮,放纵狂欢。
危险的气息越来越近,越来越浓,越来越重,兽奴猛然间怪叫一声,它跳了起来,它一伸兽爪,就抓住了言少卿,它一耸兽肩,就把将手足被藤萝紧紧捆绑的言少卿扛在肩上,然后它带着她再度逃亡。
它挟持、携带着少女,在山林间疾纵、飞窜、狂奔,就像被三百三十三个荷枪实弹的猎户牵着六百六十头猎狗追捕猎杀的漏网之兽,不顾一切的逃,义无反顾地逃,舍生忘死地逃。
劲风如刀,雪点结成冰粒,迎面打在脸上,言少卿闭上眼睛,不觉着痛,只觉着怕。
兽奴就像驮着一件货物,拔足狂奔,气喘吁吁,越登越高,任由它摆布的少卿,却感觉自己越来越沉沦,一直坠进深不见的万丈深渊。
突然感觉到兽奴陡停,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好似被魔法点住?